缓步当歌

连载戳TAG《非生智能》

章十五 迟来一步

 

两人继续向着之前崩塌声的方位前进。声音早已停止了，所以严谨起见，应该在加一个“记忆中”的这样的定语。不二对自己的判断没多大自信，追踪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吧。

 

手冢走得不快，但是没有犹豫。不过不二很怀疑这个人遇上解决不了的问题时是怎样的——仅凭现在的了解，反正是无法想像出手冢动摇的样子。

 

在推开一扇有一扇门之后，不二连神游天外的心思都没了。眼前的建筑或许该叫做匣中匣比较好，走多了之后不难发现，之所以门多房间多，主要是因为房间中又有房间，而且……其中一部分房间极有可能还在慢速旋转。

 

“确实，”接应官也同意，“这栋建筑虽然表面上是空关着的，但是我刚才查了一下，这里的用电量一直维持在一个相当可观的数字以上。”

 

“这是近多少年的资料？”手冢问。

 

“目前只看了近两年，我再往前查查看。”

 

“辛苦。”

 

房间旋转的假说可以很好地解释两人兜圈的问题，并且结合推开门后从来都是看似正常的房间而非墙壁来看的话，旋转着的房间只能是少数几个“点”，找对规律就可以排除其干扰。不二迅速地在脑内过了一遍刚才前行的路线：刚开始是客厅，然后是走廊，走廊拐弯之后才开始是各种小房间。个别屋子里堆着些旧箱子，大部分屋子则是空荡荡的。所有屋子都很小，试图从面积上判断哪些是旋转中心几乎没有可能。

 

手冢这就已经判断出来了吗——比起旋转中心本身，不二更想知道的是这个。虽说有点轻重不分……但当前的这种微妙的求胜欲对不二来言，实在是太过罕见。

 

“向固定的方向一直前进。”手冢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诶？”不二先是不解，随即又明白了：只要不像之前那样走走停停，慢速旋转的房间对前进方向的影响不会大到哪里，及时修正即可。

 

“真是手冢的作风啊。”他微笑着说。

 

然而最后二人到达声源处时，无可避免地发现，来迟了一步。房间里到处都是碎玻璃与变形的仪器，其实这也不能说是“房间”了——四壁炸毁，只有旋转的地盘，还在一点一点地转动着，于是时不时地那些残骸就跟着滑动一下，除去勾住绊住的，高处的低处滚去，还没支离开来的裂缝愈来愈深。

 

要是之前再快一些……或许就好了。不二如是想道。

 

醒来的时候正好是十一点整。回到宾馆时已经是七点多，只睡了四个小时，明明很困，但同时又毫无睡意。不二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这时才发现无名指上有一道大概是不小心碰到玻璃碎屑而留下的伤口，细细长长，倒有点像是……

 

戒指……

 

他回忆起几个小时之前，归途之中，自己对手冢讲的：那两个人感情很好，克拉克的戒指，也是在实验室那会儿，基斯就戴着的。林修则是把戒指当吊坠挂在脖子上。

 

手冢只是稍稍颔首，表示自己听到了。

 

也是，这种关系警方大概早就掌握了。

 

红灯。稳稳地刹车之后手冢忽而开口：“但这不是你提前回国的理由？”

 

不二失笑，哪有人因为同事天天秀恩爱就放弃研究的？但是真要说追究原因，他一时间竟然也答不上来：“教授过世的时候……他们确实邀请我一起留下来过。”

 

所以呢？是为什么就跟着龙崎老师回国了？不用手冢继续发问，不二也知道，自己又陷入了一个说不清的问题中。

 

朝阳在细雨中慢慢地显现身姿，无人的街道静谧依旧，红灯一眨眼就结束了。

 

等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是……不二站在了穿衣镜前，刚起床的缺氧感让大脑运转得有些艰难：后来……我就……睡着了……？

 

洗漱完毕——大中午洗澡还是挺新鲜的一次经历——不二来到餐厅的时候，午餐的供应早已开始了。恰好看到木手一个人坐着还在翻报纸，不二象征性地问了句“不介意我坐这里？”

 

“当然，我的意思是，怎么可能介意。”做学术的人可能都很介意歧义句，木手的回复比不二的问句还要长。

 

好像都是荤菜……也是，午餐嘛。不二一面点了单，一面问道：“木手君真给人一种等下要吃早饭的错觉呢。”

 

“对我而言确实是今天的第一顿。”木手面不改色，“不二君也是啊。”

 

“嗯？”不二勾了勾嘴角。

 

木手倒也没卖关子：“昨天不二君和手冢君出去了以后没多久我就知道了，结果想睡也睡不着了，一直等着。”

 

“那还真是……抱歉。”不二笑了起来。“特别是木手君……他是无关人士。”——这是自己找来向手冢发怒的借口，实际上小孩子都该懂的，这种情况下，谁能置身事外呢。

 

“说实话我很羡慕不二君啊。”木手终于放过了报纸，不二本能地感到了一丝不妙——这是要开始了——冲我来的。

 

“目前姑且算是同一阵营的一份子，”木手指了指自己，“但是手冢君口风也太严——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是对我严，对不二君就不同了。”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再配上木手的眼神和恰到好处的眼镜反光，简直像是电视剧时间，而且还是家庭伦理向的。不二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笑场的欲望，故作正经地答道：“怎么不同？”

 

重点完全不是这个吧……木手又好气又好笑，最后还是也回了句无关的：“昨天是手冢君把不二抱回房间的，不二君还有印象？”

 

这事儿啊……不二笑意更浓：“木手君有机会的话可以试试手冢君抱不抱得动你。所以，这会儿手冢君人呢？”

 

“这会儿在飞机上吧。”木手推了推眼镜，看着不二一愣，“两个多小时之前走的，说是有些手续要他本人回国办理。对了，他还让我转告不二君了，别轻举妄动。”

 

我倒是想做点什么，只不过完全无从做起啊……

 

难道……

 

不二看着被自己搅成一碗浑水的汤，沉沉浮浮的菜叶蛋花始终围绕着勺子打圈儿。

 

——我已在那漩涡的中心。

 

即使逃离，也会被其他力量，再带回这里。

 

【章十五.完】

 

感觉到了自己的话唠和故弄玄虚已经突破天际。

不是我放弃了治疗是治疗放弃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