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步当歌

连载戳TAG《非生智能》

章八 政府公开 

 

如果不是大雨，这份工作还能够更让人愉快一点。离家又近，同事们也都不错。

 

不二家的三姐弟今晚在由美子的店里聚餐。放假中的裕太和几乎没有生意可接的由美子都过分早地就到了，不二来的也不晚——说起来六点才是标准下班时间，六点零五就出现在店里多少有点“可疑”。

 

所以开吃没多久由美子就问：“不二不是说，过几天就进入‘政府公开’了么？这么清闲。”

 

“我们就负责梳理一下确定的情报而已——由美姊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呢。”不二也颇有几年没尝过由美子的手艺了，于情于理都要狠拍马屁。

 

“最近你们又没有搞什么研究，不都是以前的数据了嘛，还要梳理。”裕太不屑。

 

“唔，所以基本上是喝茶聊天。”不二也不否认，“不过尝试了一下和别的地方出来的学者交流感觉还是有新的启发——”他指的是木手，“学术到底还是有些门户差别的。”

 

“也真是辛苦呢，”由美子指的则大概不是不二，“想着哪些能公开、哪些不能。”

 

不二想起由美子的大学专业其实是传媒。

 

“公开太多吧，民众的恐慌会把事情弄得更加麻烦；公开太少吧，以后媒体爆料出些什么，又是对公信力的威胁……”

 

“说起来由美姊不想继续本专业就是为了这个么？”不二问。

 

“多少有一点吧。”由美子用勺子蘸汤，在盘子里画了一条分界线，“平衡点也许不难找到，难的是有很多为了私利不惜推翻这平衡的人。”

 

不二家兄弟都很狗腿地鼓起掌来。由美子噗嗤笑出声：“好啦，别这样。”

 

“家里最有政治天赋的就是大姐了。”裕太给由美子添了饮料，继续拍马。

 

“这可不是政治，而是每个人都深陷其中的生活啊。”由美子微微一笑。

 

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吗。不二晃了晃杯中的饮料。真是奇妙的形容。

 

电子屏上还在炒两天前的旧新闻，并且又播报了一遍木手的访谈。不二有点好笑，就指了指：“喏，那位也是新同事之一。”

 

“唉？这算‘投敌’？”裕太也笑了。

 

“他形容自己是个‘纯粹的学者’，在哪里谈的都是‘不会撒谎的科学’。”不二把垂到眼前的一绺头发拨开，“他还表示，在手冢君那里栽了个不得了的跟头，所以还在伺机扳回一局。”

 

“怎么说？”裕太来了兴趣。

 

“唔……大概就是被手冢君问了答不上来的问题吧。”不二笑得很开心，被“外行”一个问题噎死的尴尬他能够想象，不过手冢的敏锐也真是让人感觉有点刺激。

 

“还有今天顺路送你回来的那个‘鸡蛋头’呢？”

 

过分形象的称呼让不二笑得更加开心了：“那位是大石君。人非常好的一位——我说今天家里聚餐，还没到下班时间他就催着我回来了。”

 

怪不得来得这么快。裕太这么想着，不知道自己内心已经出现了“鸡蛋头好感+10”这样的东西。

 

“很严格的手冢君没有拦着么？”由美子饶有兴致，“说起来我有印象，以前大学同学实习时跟着老师采访过刚工作的手冢君呢，外貌和个性都令人过目不忘。”

 

不二直接笑出了声，几年不见，由美子的形容词汇真是更加曼妙别致。摇了摇头他还是替新上司说了句“好话”：“大石君说，别看手冢君那样，手冢君可不是死板的人。”

 

“听上去他们两个私交倒是不错。”由美子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周助，你之前在实验室的同事怎么没跟你打声招呼就来了日本呢？”

 

她指的显然是林修。不二耸肩：“他没说，我没问。”

 

由美子若有所思，下一秒矛头果然就指向了不二：“裕太，我们也别在这儿说别人的脾气了，要论脾气差，这里的才是啊。”

 

裕太很合作地就翻了翻眼睛：“是啊，我老哥的那脾气，真是没朋友。”

 

“你说的也太直白了哦——”

 

“没有办法委婉啊。”

 

看着那两人说相声似的，不二又晃了晃饮料杯。反驳的话和玩笑都一句也想不出来，他依旧让双眼保持着微笑的弧度，但是忽然开心不起来了。

 

 

 

两天时间飞逝而过，办公室里忙碌而井井有条。其间迹部忽然发来过一次视频通讯，手冢出门了，他也懒得等，留下一句“那本大爷等着看戏别演砸了”就华丽退场，搞得第一次见此阵仗的不二多少有点好奇度上升。

 

然后政府公开的当天，总算让他见到了迹部本尊。主持人简洁的开场白没花两分钟，手冢上台后下面咔嚓咔嚓地一阵闪光灯。站在后台从侧面看着台下的不二都觉得简直要闪瞎，手冢居然连眼睛都没眨。

 

“不愧是手冢君，定力卓绝。”木手在一边显然也很悠哉。

 

不二稍微点了一下头，他倒是有点紧张，毕竟接下来要进行所谓的“专家交流”，应该算是他“做学问”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面对镜头的拷问。被问到的问题不仅仅有可能是他答不上来，也可能是不可以回答——他在脑海里又过滤了一遍会议时确定的不能答的范围，还是有些在所难免的紧张。

 

手冢的陈述也比较简洁。按照预估，记者们对“官方”的热情简直还比不上对手冢个人的热情，他们比较关注的是所谓的“官方学者”——自从专家教授可以被写为“砖家叫兽”，部分媒体对围攻学者的热情就一直有增无减。

 

主持人又上台了，进入第三环节专家交流。不二抬腿迈步，脸上还挂着微笑，手心的湿润度有增无减。木手走在他后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

 

不二深吸了一口气。

 

还未就座，台下的闪光灯就又闪成了一片银色。手冢的位置在最右，不二其次，林修居中，木手和大石则在左侧。手冢颇具绅士风度地把话筒给不二面前推了推，不二小声道了句谢谢哪知道话筒已经开了，声音自然传遍了全场。不二脸颊一热，好在主持人随即就接上了介绍：“当中三位，都是目前国内外相关领域的青年才俊——看着果然是很年轻哪。”

 

“不二周助先生是XX大学著名教授龙崎老师的得意门生……”不二起立，鞠躬，照例又说了句谢谢大家。善意的掌声当中，他慢慢开始进入状态，好像又回到了论文答辩之中一样……

 

【章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