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步当歌

连载戳TAG《非生智能》

章六 双面斩获 

 

接到来自大石的通话请求时，手冢正在与木手面谈。道了声抱歉他起身出了办公室，走廊里的雨声远比办公室里的要大，密密匝匝，难免有些扰人宁静。

 

手冢倒是不太在意雨声本身。相较他本来就不太喜欢雨天，雨声倒是出乎意料不算讨厌。夏休的时候住在爷爷的和式庭院里时尤其。听雨眠，或者和着雨声看人煎茶倒酒。雨声自带的古典气质在这个时候就不会格格不入了——但是在城市里，就有哪里不能调入的僵硬感。

 

更不提今年这怪异的雨情。

 

“需要对不二进行进出国限制吗？”大石问。手冢有很好的一心多用能力，忽然而来的对雨的思考并不会使他漏听重点。

 

“不用。”手冢难得自带了一句解释，“我想，短期内，他是拿不到英国的入境许可了。”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手冢发现木手正在饶有兴趣地盯着柜子上摆设的日本刀。

 

“手冢君对剑道看来也颇有造诣。”木手露出了笑容，手冢也回了句不敢当。

 

X大水文方面比较有造诣的年轻教授。在木手观察着手冢的同时，手冢也在掂量着木手。他需要一个这方面的专家，而且是一个可信赖的可交予不二给的DATA的专家——所以第一理想人选当然是不二本人。只不过这位第一理想人士当场就拒绝了。所以迹部推荐，甚至可以说是收买了原先已经站到了媒体那边的木手。

 

手冢忽然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他不太清楚这算不算在公事中夹带了个人情绪。说起来他与不二也就两面之缘，虽然是……让他这个对别人说惯了“我拒绝”的人第一次体会了被人拒绝的感觉，但完全不至于就因此产生负面情绪。

 

话题回到本来的主题。手冢发问：“那么木手君以为，今年的水情与往年不一样在何处？”

 

“每一处。”木手毫不客气，“从头到尾都不合理。就如我在电视采访时已经直言过的，水文局也并非是民众心目中的草包；往年的水文预测都达到了国际领先的精准度，只有今年一反常态。”喝了口水，他继续：“并且，在我的知识范畴里，从来不存在水往高处流的可能。”

 

木手确实也很优秀，可惜不在核心。手冢扶了扶眼镜，木手也跟着推了把眼镜。手冢接着问道：“你可以接受的解释是？”

 

“本来的答案是：没有，除非推翻基本物理定律。”木手确实很爽快地说出了前半句，后半句却迟迟不见补上。他也在等——他的目标大概是合作，而非单向协助。

 

只可惜手冢暂时不愿向他放出信息。尽管手冢明白，三天以后……

 

木手终于还是妥协了：“现在的答案嘛，就不好说了。手冢君看来是不想进一步说，”他笑了笑，“我也只能从现在媒体大众都知道的信息入手，谈谈我的想法？”

 

手冢点头。

 

“有人掌握了更高级别的技术，利用我们未知的某种力量——比如核磁共振——当然核磁共振显然不可能，我只是打个比方——可以改变洋流与湿气流的走向。如此一来，水可能往高处流，全世界的雨也可能都来了东京。”一长段讲完，木手很满意——他对自己的理论向来不缺自信。

 

“那需要多大的‘那种力量’。”手冢一句话就把这看似更贴近现实的理论劈开了一道裂痕。支离的单词从句子里吧啦吧啦地掉了出来，木手有点慌神。

 

“我觉得这比‘水可能被培养出智慧’要合情合理得多。”木手最后决定强撑。

 

“确实。”手冢不反驳，但一脸的若有所思让木手轻松不起来。

 

他反问：“手冢君难道相信——掌握了什么别的情报来源？”

 

手冢不置可否：“也许我们当前所处，即非‘现实’。”

 

木手显然不能消化他这句话，开了个不太好的玩笑：“那是梦境？”

 

“哦对，关于‘水结晶’，”木手又想起了什么，“用声波等改变水的结晶结构，说到底也是在现实的物理中可以解释的现象。”他强调了现实二字，“自身结晶结构改变，水的大形态也会随之改变……准确讲，我们并不能计算明了这种‘异态水’改变流向所需要的物理能量。”

 

这话倒是有几分意思。手冢觉得果然还是需要不二——让不二和木手——内行和内行——来谈一谈。

 

 

 

不二那边，签证又一次被拒。虽然是意料之中，还是让人有些沮丧。如果答应手冢的邀约，有了一定的“官方身份”，能拿到去英国的签证吗？他忍不住又天马行空地想了起来，想到最末又冲自己摇了摇头。

 

撇开他不喜欢政治这一点，以官方身份去英国，还不如不去。除非……英方能找来基斯，中方能找来林修。只是，据他所知，林修归国以后，好像辞职去了别的地方。可是挂上了暴力组织的名头，让官方带来前者的可能性大概也就是隔着铁窗谈话了。那还有什么意义？本来自己想去英国主要就是为了向基斯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他不知道，离他不到三十米的地方，一个好像在玩滑板的青年是大石派来来盯他梢的；他也不知道，林修此时，距离他不到三百米。

 

然而他忽然听见了指环落地的那种奇异声响——穿过三百米的人群。那个弯腰的青年人……不二的视力不是很好，但直觉不错。更何况那个青年人明显地向他这里看了一眼，随即向反方向跑了起来。

 

大石忽然接到汇报：被监视对象忽然在英国大使馆门口拔足狂奔，正在追踪中。

 

大石凭本能觉得这个转折非常重要，当下就开着警车过去了。于是三个小时以后，手冢在办公室门口遇上了大石，不二，林修。

 

尽管有一肚子问题要问林修。在基斯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后续实验你们进行到了哪一步？对当前的状况了解多少？眼看就要成灾的水患有什么从科学上能帮上忙的？为什么在日本？为什么见了自己要跑？……等等等，但无论是警车还是警署都不是谈话的好地方。说起来他还不知道所谓“环太平洋紧急水问题防务署”到底算是警方呢还是什么。

 

可林修即便在警车上也一直在回避着不二的眼神。

 

终于到了手冢面前，不二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捅了捅林修：“你不想对我讲，也迟早要给那位讲的。”见手冢投来一个不怎么友善的目光，不二微笑着摆摆手：“这样，手冢君，可以放过我了么？”

 

还是一副不合作的态度。即便如此手冢还是礼节性地发出了第二次邀请：“不二，我还是希望能得到你的协助。”

 

不二回以无言的微笑。手冢明白，那也只是“礼节”而已。

 

【章六.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