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步当歌

连载戳TAG《非生智能》

章五 隐形进展 

 

另外一边，大石秀一郎的工作能力也不容小觑。既然调查到了英方代表基斯，中方代表林修自然也被投入了差不多的关注。并且令他稍有吃惊的是，林修本人目前正在日本。虽然具体行踪暂时不太明朗，但比起走外交途径，显然当前的情况更算是一副天然的好牌。

 

向手冢汇报过今日收获，大石也顺便请示：“那么接下来人手就主要调往林修的搜索工作，对于不二周助的监视可以暂告一段落了？”

 

手冢扬了扬眉毛，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对不二下达过监视命令。

 

“既要调查研究又要确保人身安全……”大石有点为难，那不就是监视吗？监视本来就是个双面的词汇。“这是上周会议的统一结论啊？”

 

上周的会议……不提到这个也罢。手冢摘下眼镜擦了擦：“那么官方的监控到此为止。”他个人对“监视”一词抱有令人讶异的反感。

 

“明白。”大石轻声应道。言外之意无非是私下监控还得继续，尽管他不太明白这么做的意义——按照手冢今天与不二谈话的收获，林修掌握的显然远在不二之上。却不料，顿了顿，手冢补充道：“关于不二56年回国后在……名古屋，”由于前几次的会议，他显然对不二的履历已经到了倒背如流的地步，“的研究活动以及……人际交往，做更多调查。”

 

“唉？”大石诧异，不过他并没有反驳的意思，“好。”

 

关于公事的交谈到此为止。眼见手冢没有别的要安排的，大石颇为忧心地开始了友谊性质的劝导：“手冢这两天没怎么休息吧？今天一定要好好……”

 

“距离政府公开还有多久。”手冢没有抬头。

 

大石把心一横，不管不顾地叨叨起来：“还有一周——人总归是……你不能打算就这样熬一周啊？”

 

“又不是小年轻，还逞什么强。呵。”有人没有敲门就擅自闯了进来。大石有点头大又有点庆幸，光听那明显是鼻孔向上才“哼”得出来的特色语气，就知道这位麻烦的客人是谁了。

 

手冢则显然不太愉快：“‘水本’（东京地方水务本部的简称）看来很闲？”

 

迹部景吾，东京地方水务本部的现任本部长发出了第二声标志性冷哼：“我们可不是挂着‘水问题防务’却在到处找人的部门。”

 

大石一阵尴尬，但是插不上话。

 

“本大爷不否认也许从那个实验室里出来的几个小子掌握了些什么，”迹部继续高谈阔论，无视他其实也和那些所谓“小子”几乎同龄的事实，“可是关键问题，不还是异常的洋流、降水？”

 

“是，而且那些交给你处理我很放心。”手冢把他的话堵了回去，字面意思像是表扬，语气里却完全听不出来。

 

迹部抚了把眼角下方的泪痣：“可是我对你处理的结果非常不满意。”

 

手冢终于抬头看着他。

 

“新闻舆论是你们负责管制吧？”迹部抖了一下腿，背靠着玻璃门，“已经进入政府公开的前置程序了？”

 

手冢的眼底终于出现了一丝波澜。迹部家的私人关系远比他掌握的要广，而且迹部没有开公事玩笑的习惯。看来时间比他预计的还要紧迫，涉及的媒体中有人拥有特殊的关系，或者说舆论发酵的速度太过可怕，时间又偏巧接近大选——内部人又开始了惯例的互相推卸责任，但凡是本人或其党派想要获得好看的支持率的，这时都把媒体的好话看得比什么都重。

 

“什么时候会公开。”单刀直入。

 

迹部这次总算给了个不算坏的消息：“托本大爷的福——三天后。”

 

手冢推了推眼镜。

 

“第二个人情，我帮你弄来了个人。”迹部手指一动，飞出去一张纸片。

 

手冢只看了一眼。而后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大石不知道那是不是他在向迹部这位不客气的老朋友表示谢意——但令大石松了口气的是，手冢同意了等下就回家休息。

 

出于工作习惯，他把手冢留在桌上的那张纸片拿了起来，看了一眼，而后收到文档里。

 

木手永四郎。

 

唉，这不是今天早上还在某电视台作为访谈嘉宾，大谈政府公开的一位教授么？

 

 

 

脸上好像有水滴滴滴答答的时候不二满脑子还是在英国的感觉。那时候他的房间在二楼，打开窗正是楼下一株不知道叫什么的小树的树冠。阵雨很常见，但不二属于宁可淋雨也不爱关窗的类型。偶尔在小雨中醒来也不错——然后不二就真的醒了，并且发现自己还是在裕太家。喷水的……是闹钟。

 

不二抹了把脸，他不知道裕太喜欢这种类型的闹钟。实际上不二已经回到日本快三年了，只不过此前都是与龙崎老师在位于名古屋的实验室继续一些零零散散的项目，而对裕太与由美子都声称，自己是在英国。

 

这么做的原因龙崎老师并没有解释得清楚，她也笃定不二不会追究——要说原因，这是自己个性的问题吧？不二如是想。不追究不代表不好奇，只不过明显的追问对恩师有点苛刻。

 

他们的项目，从什么时候起，就不再是一个纯粹的理科项目了呢？他更想这样问。

 

而他还为了这么个搅合进去了无数他不喜欢的因素的项目在名古屋又待了快三年。远离家人。加上在英国时也不能自由归国探亲——六年以后回来，原先的“家”早已不在，由美子嫁人，裕太搬了新的居所。他在回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没有自己的房间。

 

好在裕太意外体贴，用一种很别扭的方式表达了关爱：老哥你睡我房里我睡客房啦，客房里放了点不能给你看的东西。

 

女朋友的东西吗？不二故意调侃。

 

结果自然是裕太跳脚反驳。

 

思绪从回忆里收回来，不知道为何手冢的脸又瞬间跳到了眼前。

 

他的邀约。自己的回绝。

 

没有什么不对的，我只是个研究人员。不二蜷缩起身体，没睡醒的感觉又上来了。异常……林修和基斯，是那两个人的话，必然可以解决得相当完美。

 

基斯……暴力团伙……

 

手冢的声音也响起来了。

 

那两个好到让实验室里的空气都有点变味的家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终于还是从床上坐了起来。

 

尽管不报希望还是打算去一次英国大使馆。如果能拿到签证的话他会在今天就去往英国。

 

政治上的事他不想也无力参与，然而异常以其异常的程度不停地撞击着每个人的神经，不二也不例外。

 

他觉得自己也许能在政治以外帮上什么忙。

 

【章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