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步当歌

连载戳TAG《非生智能》

章二十 初始模式

结果手冢还是点了点头，然后似乎不带什么感情色彩地说道：“睡在空调里。”

惊愕明显地出现在了不二脸上，手冢冷眼看着这个一贯带着点笑的人身上出现的裂纹。不过一瞬他又恢复了常态，变脸速度令人咋舌——手冢这么想着，浑然不觉自己方才的表情变化也被不二这样收在眼底。

不二微笑着问：“抱歉，我没听清？”

手冢坐回了凳子上，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皮。与其说持久战的觉悟他一早就有，不如说不二与他此前听说的“好相处又特别不好相处”刚开始并没有完全对上号，现在终于逐渐露出了端倪，反倒让他有点儿放心了。

不二当然不知道手冢对自己的了解并非全来自官方的资料，另一个关键人物正是自己的恩师龙崎。龙崎家与手冢家曾经有过一段挺长的邻居时光，而恰好，手冢就是那种“隔壁的孩子”，颇得龙崎喜爱。后来搬家分开了，也还保持着联系。不二周助这个名字在作为手冢的麻烦而出现之前，就已经作为龙崎老师的麻烦而在手冢的记忆里打开报道过。以至于手冢看到这四个字出现在卷宗里的时候，稍加回忆，就想起了龙崎提过的那个学生。

东京很大又很小，致电询问之后发现果然不是重名。具体情况手冢也没方便多跟龙崎透露，但龙崎却用一种“我知道早晚出事”般的语气讲了些关于不二个性的问题，然而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那孩子虽然是我带的，但进研究室之后的事我就没多过问了。你要是碰壁的话……龙崎说到这里，自己也卡住了。要是碰壁的话再来找我……吗？这大概也不是手冢的作风。

所以龙崎最后也就尽了一下打预防针的义务，有点夸张地向手冢渲染了一下不二的难以相处。剩下的就是年轻人的事了，这位不负责任的导师并没有料到，这直接导致手冢在三邀不二就得到答复的时候有小片刻没敢相信。

而实践最终证明，没有掉以轻心还是正确的。明明订好了第二天回国的机票，那个人还是因为一张字条就撒腿跑了。派人跟了但是得知不二竟然在两双眼睛紧盯门口的情况蒸发了的时候，手冢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因为太过不现实，手冢冷静得非常迅速。通过视频看那空间有限的包间，注意到那台立式空调后，手冢很自然地想到让现场那二人把空调拆开看看。现在还用着立式空调本就挺奇怪的，毕竟近几年空调机本身的体积已经发展到很小不占地的地步了。这种立式空调，多半三分之二以上都是暗柜——从理论上讲，装个人绰绰有余。

出乎意料的顺利，不二就被塞在空调里，甚至没有捆绑，只是睡着了而已。

从结果上来讲这当然好得很，然而更大的问题是：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且不说，这找人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只是盯梢的那两位从常识上被一种“不可能”的潜意识给暂时限制住了而已；退一步讲，即便没人找得到不二，就更不会放松对这件屋子的监控搜查。当时没法带人离开，过后也不见得就有空隙。

于是在不二睡得还不错的这二十多个小时里，特别是在医生走后，手冢就一直在思考对方此举的目的，只是无解。

医生走时已是凌晨，说不二大概还会再睡十来个小时。这天回国的航班是耽误定了，好在天气预报说明天的雨也不是很大。其他人照旧是今天的飞机，手冢自然让他们该收拾的收拾该休息的休息去了，因此这会儿还醒着，注意着不二这边动静的，算起来竟然只有手冢一人而已。

凌晨四点的时候来了消息，说是横滨湾临时人工堤昨天晚间决堤了。向来听说目前坐镇横滨湾的立海大救援本部颇多能人，当时筑起临时堤时提交上来的各项数据也非常漂亮——再加上这消息姗姗来迟，手冢不禁拧起了眉。视讯那头大石的神情也是非常纠结，只说听传闻讲另有内情，但眼下报道管制已经开始，去了横滨的迹部又失去了联系，暂时也没有进一步的情报可以分析。

手冢切断视讯之后又回了房间。不二睡得很沉，但是不熟——在思考问题到漫无头绪的时候，手冢便会看着不二的睡颜出神。他仿佛接收到了不二散发出来的茫然，又感觉这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微妙的体验。

早晨其他同事离开后，手冢锁上门，趴在床边也歇了会儿。不二看着他笑的时候他立刻就醒了，好像还有一点点尴尬，而后瞬间醒悟这只是一个梦罢了，时间还没过去半个小时。现实里的不二也开始皱着眉头，一只手奇怪地反绞在背后。手冢思索了片刻还是把那只不安分的胳膊给顺了塞回薄毯里，那人很老实，眉头也跟着慢慢舒展了，手冢似乎也跟着松了口气。

早饭中饭晚饭，终于在七点多，阴天需要开灯的时候醒了。不过他本人似乎对喝完饮料后的事就没什么记忆了，手冢一边削着苹果，一边用两句话给不二概括了一下大概的经过。不二没追问细节，只是口气平和地道了歉，但听起来更像是为了改签的机票而不是为了他大晚上跑了出去躺着回来让别人守了一天。

察觉到自己微微上什的怒气是因为本来呈现完美螺旋的苹果皮断了。心底有零星的意外，手冢并没有想出自己怒气的来源。于是说了两句收拾东西准备明早出发，注意安全之类例行公事的话，三下两下削掉了苹果剩下的皮，也没递给不二，只是放在果盘里就准备回自己的房间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听到身后的人说了一句，手冢和那天很像呢。

那天？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手冢当然不会这样回答。脑海里同时闪过初见时不二那张淡然的脸，之前在宾馆里生气的脸，还有林修。他想把个人感情带入公事实在是太过松懈，不二应当深知此时不该为了昔日的相处相信之类的东西耽误案子的。

这晚温布尔登飘了一夜的小雨。早上两人碰面，还一起吃了早餐，都很有默契没再提之前的事。有点像是经历了重启回到初始模式似的，然而……也许刚见面的那天，例行公事以外，比现在是要多了一些没由来的信赖的吧。

【章二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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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我以为一章能说完不二是为什么要被塞在空调里的结果没有，啰嗦死了哎哟写完了以后一定要回头删删删（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