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者不填,填者不坑。坑而复平,平而复坑。

[POT有病同人]2929,被风吹乱的夏天

旧文补档来着。

标题叫有病同人那是真·有病。

系贴吧抽签抽到的2929年和啥关键字来着……

总之一开始就是注定有病的。

CP标了标签注意避雷。

 

 

 

[POT]手冢×不二&千岁×白石

2929,被风吹乱的夏天

◇缓步当歌

Stage Zero · 金色天宇

银色的指挥棒在空中划过姣好的弧线,眼前残留的影像连缀成舞蝶蹁跹。指挥与演奏者的默契在这一刻尽显——平和地进入下一乐章,完美的过度,无痕无迹。

这一章是舒缓的夜曲。站在场中央的美由纪轻轻阖眼,下颚习惯性地蹭上琴身,木质的小提琴在手中有着良好而真实的触感。左手压弦的指尖传送着金属的温凉,控弓的右手有些许乏力,指尖不易察觉地颤动。
悠扬的乐声在耳边盘旋,糅合了大提琴的沉重哀伤与小提琴的轻灵倾诉,徐徐缓缓,缠绵如挥之不去。
闭上眼就是天黑。可眼前不连贯漂浮而过的画面,又作何解。
睁开眼又是天明。如金色苍穹般的音乐厅天顶虽然恢弘高大,但终究不是真正的无限天空——任谁的目光也只得在此刹车,没机会遥想尽头。

眼前的指挥棒徐徐在空中划出休止符,美由纪慢慢减轻着右手的力度,弦音随之渐弱,最终只剩古琴的低低呻吟。
是的,是古琴的呻吟。2009的标签深深烙在她的脊梁上,鲜明地显示着其古董的身份。这般的她,艰难穿越了近千年的霜风,眼前却是2929年的数字计量声呐,要如何才不会不呻吟痛哭?

“Perfect~”指挥的男人打了个响指,满面掩不去的笑意。
一旁搁下手中大提琴的男人点头相应,一副“意料之中”的容光焕发。

眼前的声呐计量版上,鹅黄色——象征了美由纪小提琴音的光点,尾拽完美的抛物线,最终归于零轴。自动拟合出的抛物系数是10.29——当今乐坛公认的黄金系数。另一条银蓝色的曲线,象征了千岁千里的大提琴音,几乎与之降8度地完全重叠。
——真是完美的排演,不愧于这场定在十三天后公演的演出的阵容。
指导,渡边修。
指挥,白石藏之介。
大小提琴,千岁家兄妹。
……
2929年,一切现代疯狂的世界,亦有人疯狂地痴迷着古典。
痴迷归痴迷,生活并不是以此为中心——再如何热爱,这个世界始终不是古典。
自然,除去这般专业的爱好,这群人亦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

比如说,千岁正赶着回东京,主持家中猫咪保姆的竞选活动。
他的另一身份,是东京-地球联邦储备银行行长。
本不用亲自赶回去的事儿,然而不知缘故,心底影影绰绰地腾起某种不安。

金色大厅的回廊壁光洁锃亮,映照出他嘴角的弧度边,有一丝苦涩不清。

Stage One · 晚风街道

缓缓扣上琴夹,听那清脆的叩响声生生划破大厅的静谧。最后一人的脚步声在回廊的尽头犹自徘徊不去,上一刻还一片音乐的大厅里阒然无声。
心里某处空荡荡地摇摆着,美由纪有些许的茫然。不轻不重地咬了咬唇,键入取消传送器向东京的传送指令,信步出了演奏厅——一连串的动作无比熟稔,也许上一个“她”也曾如此茫然无助?
她今年就要满18岁了。好像很多记忆碎片,在这一年愈发没有控制地涌现出来。
那些遥远得像上辈子的事……

据书本说,2009年,有人担心着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爆发。
时间呼啦啦地飞过400余年,大战一发不可收拾,却不复世界级别,而是星际大战。
这场惨烈到至今无人愿意详谈的战役,各国相继动用了名义上已销毁或已禁用的核武器、射线武器、反物质武器……各自为政的人类依旧一败涂地。
之后是签订条约、恢复生产的一百多年。星球联邦政府成立,地球联邦的总部,设在拉萨。
因为各种武器加速了全球变暖,疯长的海平面吞噬万物,青藏高原成为人世间最大的天然陆地。
千岁家的一方私家小岛,据说若干年前,亦是一座漂亮的活火山,有着好听的名字叫Fuji。
……

地球联邦政府上台,遭遇的第一个棘手的问题就是人口问题。
重新核定的地球承载能力,死死地限在了3500万。然而,接踵而来的,不是人口过多,而是人口迅速下降——被各种武器蹂躏过的幸存者,谈不上再有繁衍后代的能力。
但——修修补补之后还要维持人类的生存,战争终结的永远只是信仰而非文明。
人生苦短,需及时行乐。
这是生者从中吸取的唯一教训。

于是就有了复制人的奇怪主张,有了相差23岁的“兄妹”——如千岁兄妹。
简单地解释下,便是:人们生前冷冻自己的基因,储存自己的记忆。一旦死亡,可由家人申请复制,并由法律强制,复制人长到18岁,拥有恢复记忆的权利与义务。
——曾经人类长生不死的梦想,在这个时代,以另一种形式成为了现实。
但,这并不是所有人的梦想……
因此,有人疑惑彷徨,有人消极堕落……

脚步有些虚浮,光怪陆离的街道在眼角的余光里无声倒退,美由纪有些嘲讽地提起了嘴角。
美由纪、美由纪,复制过那么多次的一个怪物,真的还是最初的那个千岁美由纪么?

然而哥哥不在意。哥哥笑着说,美由纪,再过十三天是你十八岁的生日,到时候你就不会再头疼了。这场完美的演出,就是我们的礼物,
白石笑着附和,和哥哥眼神交流。

美由纪时常感觉三个人的世界尴尬万分——他们是三分之二,她是三分之一。
无需理由,空气就是这般割裂。三人站在一起,始终觉得空旷的只是她;
那两人细微的眼波流动,传达到她这里就放大成了巨海狂涛。

呃,或许是少了记忆的缘故。
——她只得这般自慰。
哪怕心底的怀疑搅合得胸口酸痛不已:
恢复记忆,会不会就可以回到过去?
那恢复记忆的一睡醒来,是不是她就是最初的千岁美由纪?

美由纪想——我真的真的不知道,不过没关系。
反正,从来,她都只有被动地去尝试而已。

晚风流离发梢指尖,吹送完全不同于人工气流的清爽。也许人类生在自然便生命的最高契约,不管现在的世界如何钢筋水泥高楼林立,人类从始至终都无法摒弃的有且只有自然。
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所以那么多人自我欺骗地追求着复古。

美由纪抬头的刹那有点吃惊,她看到了一个驻足演奏馆前,凝视着巨幅演出广告屏幕的男人。
高挑瘦削的身材,茶金色的发,银框眼镜,修狭好看的凤眼,简洁俊朗的面部线条,无处追寻的熟稔与无从追忆陌生。
咦,我们认识么?
——不知怎的,自然而然就有了这样的疑问。

侧过头来,那人也微微显出一两分惊讶,口里低低地唤了一声:“美由纪……”

——第一次见面就叫别人的名字,是件失礼的事情。
可他这么关注着演出,大概是真心喜欢古典音乐吧。
这么说服自己,美由纪忽而觉得有蜜糖透过了心底破旧的容器,世界无端亲密。

Stage Two · 临街咖啡

街边拐角的地方有家叫做Lasting a Life的咖啡店,店名浪漫地翻译下,可以叫做“一生相随”。店主是个十多岁的年轻人——不,长得是十多岁而已。
现在这样的世界,平均寿命无尽。复制一次的生命,理论上可以延续永久。而复制生命体的相貌,始终只在十多岁到二十多岁之间。
——爱美的人类的恶趣味。
比方说这样的店主:眉眼弯弯,白皙的皮肤总让美由纪小小自卑同时惊叹什么叫做对比——也许,他已经近百岁。

美由纪既喜欢这家店,也讨厌这家店。
店主的心里也许只有二人的爱情,所有的桌椅均照此摆放。
所以,每次三人前来,都免不了尴尬。
虽然的虽然,白石、千岁、美由纪,都是这么的喜欢这里。

而这一次,美由纪有点尴尬同时有点开心:第一次,邀请一个,属于自己的客人。

客人说,他叫手冢国光。
然后微微不确定地问道:“我们……之前真没有见过?”
“其实我也不知道。”美由纪实话实说,“十七年前实验室的反物质武器泄露,我……当时就死了。再过上一段时间,才能领回原来的记忆。”
顿了顿,她又不甘心地补充,“说不定……我们认识的……呢。”

飘渺的回答里,她局促不安,自觉可笑。
而手冢不知在想些什么,目光逐渐迷离。

习惯了亲自给客人沏咖啡的店主提着好看的咖啡壶迤逦而来。
目光触及手冢的时候,忽然哗啦一声,碟子杯子洒了一地。
他忙着说对不起对不起,睁着难得一见的蓝色眸子,却没有动手收拾。
目光对接。
手冢的眼眸一瞬间震颤,盯着他的模样小心如对待易碎品。沉默有顷,才试探着叫道:“不二?”

这时后台走来一个男孩,不满十岁的模样。
除去眼睛略圆个头偏矮,和手冢如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美由纪拍下脑袋,颇有些惊奇地插话:“不二桑,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你家的米莱,也叫手冢国光。”
米莱,是2929年的常用词汇之一。概括一切“相依为命”的人——至少要两人,复制生命才可以延续。彼此负责在对方身亡后,申请复制——照料未满十八岁的复制人——等待对方恢复记忆记起自己,等待自己死去,由对方照料下一个“自己”,重复这样的轮回。
不算朋友,不关夫妻,一种玄妙平衡独立、倾斜依赖的关系。
手冢国光和不二周助。

“呃……嗯。”不二重新打起一个笑容,侧头去看走来的小手冢,笑意嫣然。

这一个小手冢是一年前不二去复制的,实际年龄可说一岁。关于复制前,没有记忆。
日常的时候不二会耐心地笑着,教他辨别各种古老的咖啡粉,调制好喝的饮品,例如不二偏爱的爱思巴苏,Espresso。
美由纪有过一次旁听经历,欣赏不二把着小手冢别扭的手,教他调制素有“咖啡之魂”之称的Espresso。间隙抬起头时不二对自己笑着解释:“Espresso是一种综合咖啡的艺术。因为高压热水作用容易凸显单一咖啡豆的特质,而产生味道不平衡的Espresso,配方就显得尤为重要。”
他本是个极懒散、讨厌麻烦的人,对待咖啡,却是莫名地执着而专注。
美由纪只知道死亡前的手冢喜欢喝Espresso。

仿佛是生来固有的性格,美由纪对复制人,有些抵触。虽然,自己也是。
这些复制人到底还是不是本人?
反反复复缠绵地爱下去,是否有这样的必要?
一遍遍追问自己,一次次答案无解。

她有时看见,低头搅拌巧克力酱的不二,睫毛间凝着朦胧的雾气。
因而猜测他与自己有着相同的疑虑。

方才怎么没想起来——眼前这个不速之客,同死去的手冢国光,有着完全相同的脸庞。
手冢看看不二,再看看面露讶色的小手冢,眉心纠结。

Stage Three · 破碎虚空

辞别Lasting a Life,天色尚早,美由纪与手冢静伫街边,相对无言。
有几分局促地搓揉着指尖,美由纪欲言又止。
临了,却是手冢先启齿:“请问……心理诊所,怎么走?”
“欸、欸?”这般无礼的念头居然仿佛被看穿,美由纪一时尴尬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讳疾忌医的话,永远无法解决问题。”手冢淡淡地答,推眼镜的模样依旧镇定从容。
“嗨……也是呢。”美由纪不禁勾起了嘴角。

其实,是意外温柔的人呢。

手冢已顺着人工智能的指点向西走去,美由纪加快了步伐,赶上他。
晚风街道里摇曳着一长一短两条身影,年轻的咖啡店店主略有安心地收回了脑袋。

“谢谢。”手冢起身,鞠躬,即使对待人工智能的机器人,亦是一丝不苟,礼貌而淡漠。
不知这是走过的第几家诊所;美由纪渐渐看见,手冢眉心的纠结,越来越深缠;眼底无波的湖面,涟漪起伏,焦躁依约。

所有的医生,无一例外地判决:他患了一种妄想症,将自己分裂在一处自我意识创建的世界里,将灵魂牢牢钉在一个叫做2009年的梦境中。
他们不无悲悯地感叹,可怜的家伙,竟然把自己弄丢了。

所有的脑电波扫描中,他的记忆都定格在这样的一个傍晚。
一望蔚蓝的海面,金灿灿的沙滩上两个俊美少年肩并着肩。
风从耳后拂向海面,谢了一半的太阳映红了所有时间。
蜜色头发的少年微笑着叫,呐,Tezuka。
茶色头发的少年低低地应了,眸底泛起的无尽柔和吞没一切。
……
如果时间就此凝定,这会是个完美的夏天。打着旋儿的风呢喃低语,云懒散自在,贝壳像长出了洁白的翅膀,呼啦啦可以与海鸟齐飞。
这般美妙的夏天,这样的斜阳下面,所有迎风舞蹈的心事,大概都会如染碧的海水,纯粹而透明。

只可惜——美妙终究是虚假的东西;他是一个病人,带着仅属于自己的回忆碎片,傍徨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年代。
无法拼合,却又无法放下。
回不到过去,只好继续徘徊。
而在这个年代里,夏天永远如轻盈的纸飞机,眨眼就飞远,如花萎谢。

所有的医生都诚恳无比地建议他放弃这段无聊的记忆,给大脑来一次格式化——没有了记忆固然可怜,但只有这样才能腾出空间,拷贝进这个世界的知识,好好在这里活下去。
然而无一例外地遭到了这个固执男子的拒绝,他走出每一间诊室的步履都是一贯的坚定——哪怕寂寥。

凝望着他的背影,美由纪轻轻捂住胸口。习惯了生活在这样世界,她并不知道,这种无名滋长的情绪,就叫做心疼。
而这种情绪一旦根植,就如春末的花事,看似一波一波地迟暮了,可是还远远没有完结。
接下来的几天无比麻烦——她放弃排练来陪他,咖啡的浓香里,他却望着不二,眼神中明明灭灭,像极了烟火。

不二恢复了常日云淡风轻的笑容,嗓音轻柔平缓:“你说你,来自2009年?”
他缄默,但仍旧坚定点头。
“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呐。是不是,小国?”不二笑着看小手冢。
孩子目光倔强,对这个长相与自己酷似的陌生人,漠然而抵触。看手冢与不二聊天,眼神像是被抢去糖果般的难过。
手冢低头喝着摩卡,这是Espresso加入牛奶和巧克力酱调制的精品,不二并没对外出售。
美由纪隐隐能觉察到,不二对于手冢,手冢对于不二,有着离奇微妙的熟稔和陌生。

因为手冢不属于这个时代,他挂念的人叫不二周助和眼前的不二周助长相如一可是不是眼前的不二周助。
因为不二有他的坚守,他心爱的手冢死去了,复制的小手冢就在他身边,他会逐渐长大,恢复记忆;眼前人哪怕再像手冢哪怕就是手冢,在他眼中亦是另一个个体。

他们是理论上的陌生人。
可是有着隔世的亲切与眷恋。

真应该说,这个世界紊乱到不行。

Stage Four · 深海之音

“小姐,董事提醒了要你回去参加‘卡鲁宾保姆总决选——胜利者晚宴’的。”
又在Lasting a Life消磨了一整天后,人工智能如影随形地提点着。
“烦死了。”美由纪小声嘟囔。没父母的时候哥哥会显得很烦人很大叔,这是必然的。
被习惯的温情容易被遗忘。
站在身后守护的人总受伤。
这是真理,眼下暂被美由纪抛在了一边。她只看见……

手冢静立一边,恍若未闻。在一个不属于他的世界暂住五天有余,他的眼底生长出小小的幽蓝火焰。

——他坚定的轮廓有一点点融化,于是显得比平日里,多一点点的妖,一点点的邪。
美由纪只觉得窒息。
疼惜滋长过后就是爱情,美由纪再聪明伶俐,也无处明白这莫名其妙的感情。

她只道,他之于她,是穿越千年而来的赠礼,如那把镌刻着“2009”烙印的小提琴。
只不过,神祗已从这个迷乱的世界离去,放手不管他的赠礼,并不情愿,来到这样的世界。

他有他认定的人;不是她,不是千岁美由纪。

哥哥说,眼底摇曳着蓝色火焰的人,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叫做寂寥,叫做慌乱,叫做无助。
手冢国光——那般坚定倔强的人,也会无助么?
美由纪揉着眉心,疼痛一波波泛滥汹涌。

她不了解他。所以无从取代。
只想他开心就好。

手冢靠在墙边,右手抓着左臂,看不出用力,指尖隐隐泛着的青白却又是那般地倔强坚持,仿佛以其一人之力对抗时间的洪流匆促。特殊材料的砖同样填充了人工智能,软软地接纳着身体,却没有了倚靠的真实感。
左臂的伤早已康复,别人都不知道的,手冢习惯于下意识地紧握着手臂,如同下一秒,它就会歇斯底里地剧痛。

美由纪倏然间读懂了这动作中受伤的情绪。于是强作欢快地蹦跳着上前去,对他说,呐,我们家里那只招保姆的猫,也是2009年来的上古品种。你去见见它,说不定可以和它一起找到回去的方法。
“美由纪家的卡鲁宾么?”不二闻言浅笑,“那可是福星哦,手冢君千万要多多向它许愿。”

“嗯。”手冢霍然浅浅勾起的嘴角让美由纪惊愕在那里。
手冢低声说谢谢你们。

不是谢谢,是谢谢你们。
因为终于知道,在这个虚假的世界,仍旧有什么,是真实存在着的。
既然有办法来到这里就会有办法回到过去。
手冢国光在这个瞬间恢复了不要大意全力以赴的个性。
就如同,在2009年的夏天,他说好了要带领青学进入全国大赛,自己的伤病却不是克服就可以处理的问题。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美由纪,带一点点不屑地叫着“小偷哥哥”,却成了他战胜自己的契机。
后来不二评论说,这是个成熟的女孩子。
当时手冢差点笑出来是因为蜜色头发的少年在夏日的阳光下,遮掩不住的醋意。
现在手冢微笑是因为,隔了近千年,原来依然可以和命中相识的人重逢。

远处飘扬的歌声有着丝丝缕缕的熟悉:
遠い記憶の 闇を目にして 行き場失くした
……
深い海の底まで 届く光が
希望の扉 開く鍵になる筈
共に夢を目指した
……

千年后的手冢和不二尚可以相守;所以没有理由怀疑,自己可以回到2009,回到他的身边。

(本Stage中,“歌声”的词来自部长大人《Blue》,中文大意是:

遥远记忆中  黑暗再度浮现眼前  迷失了栖身的世界 
……
达到深深海底的  光线
应能成为开启希望之门的钥匙 
一起向着梦想前进
……)

Stage Five · 富士白夜

得知脚下这片岛屿的“真实身份”时,手冢微微惊异。原来千年后的富士山,不过是一方人工维持的岛屿。
遗憾万分,心中抹不去的,依旧是两千年初的每一年,那时的春季,那时烂漫满天的樱花雪。
时隔近千年,光阴都变质成了其他,怎叫人不惶惑。
但,别的东西都不是值得介怀的。只要能牵起同一个人的手,陪他看收藏在博物馆里的樱花,倒也不妨。

晚宴奢华单调,这点倒是千年未变。
应聘上猫保姆的人远看酷似海棠,红着脸低着头。
主角猫咪无辜地趴在中央的桌子上,远远观望,好奇而疏离。
猫儿想必也是有目光的。平时不怎么在意小动物的手冢,相信那个瞬间,猫咪的目光与自己对接。
猫儿走来,舒舒服服地将头蹭进手冢怀里。

“卡……鲁宾?”手冢试探着叫。
猫儿喵呜一声算作回应。

“哥哥,你把猫送给手冢好不好。”奇妙的第六感,美由纪觉得自己也许不该乖乖地穿着公主裙;也许,自己应该是穿着别的什么,带着帽子——这个时候可以拉低帽檐,不让别人看见表情。
千岁不及答话,那边白石的声音略略抬高:“什么?”

窗外,一排排穿透性射线探照灯霎时间将小岛映照得如同白昼。耀武扬威的私家卫队节节败退,叛乱显然是策划已久,准确无误地攻入了这场名流集会的晚宴。疏于防备的私人岛屿,警力有限;要怎样,对抗准备充足的叛军?
美由纪看见哥哥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喃喃地念了句“可笑啊”。红光照亮了所有,人影憧憧的大厅里慌乱一片,人人脸上写着恐惧。如果叛军一举端毁了这里,群龙无首的军队不可能组织有效的抵抗。一旦叛军执政,势必摧毁基因冷库,摧毁这里的所有人获得重生的机会。
叛军想必知道,白石藏之介在这里。而他,是现任地球联邦主席。

“所有人这里撤退,妇女和儿童优先。哪位男士先迈步,”白石的声音冷冷响彻大厅,手中的高斯枪闪耀着银色的光芒,“我就请他,先去别的世界报道。”
“地下是反射线防空洞,大家有秩序撤退下去,地面上只要撑过这一段时间,等到我们部署在高空轨道的部队使用中子武器……这里的叛乱,不出30秒就可以平定。”千岁接过话头,不容置疑的镇定。也就在他分神估算作战计划的时候,一个男子从背后偷袭白石!
“呯——”碎裂的声音响起,消失的却不是白石。
人们惊讶地看到,白石身边不知从哪里冒出了这样一个男人:茶色的头发,冷定的表情,右臂依旧挽着猫儿,左手去灵活地扭住并拷牢了偷袭者的手腕。
“手冢哥哥……”美由纪惊愕到快要言语不能。

这个如生来便是领导者的男人,一瞬间便得到了所有人毋庸置疑的敬服。接下来,他协助白石疏散了大部分人员,直到大厅空旷得只剩下千岁兄妹、白石、几个年轻人和他自己。

果然不仅仅是与手冢同姓同外貌呢……
几天前便听妹妹提过这么一个特殊的存在,但当时并没引起千岁足够的重视。基因控制手段发达到想长成什么样就可以长成什么样年代里,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千岁深深地看着他,血液中澎湃着久违的沸腾感。若不是恶战在即,也许会想和他较量较量。
然而,他扫一眼窗外,终只是淡淡开口:“白石……拜托你,照顾美由纪。”
“我不下去……”美由纪坚持。
白石轻轻揽过美由纪,在他心中,她亦是自己的妹妹:“乖,别让哥哥担心。”
千岁展颜一笑:“真是,麻烦你了。”
白石手上动作却没有至此停下,直直将美由纪推向了另一个年轻人,他抬头看他的眼眸明亮如星光璀璨:“这话,千岁千里——你留着对谦也说好了。”

大厅里终于只剩下三人。三人俱是高挑的身材,映着窗外灯火,投下三条颀长的影子。

Stage Six · 血色星海

寂静笼罩,无人先开口打破。仿是若生与死间隙的短暂平衡,不论是往前一步还是后退一步,都是万丈深渊。
透明的天顶上方,露出好看的星空。一波接着一波的粒子束轰炸过后,星空都颤抖着。
“呐呐,三位,不是打算这样变雕像吧?”一个声音响起,带了让人心安的俏皮调侃。
是不二。
不二周助的另一个身份,名曰“顾问”。天性闲散的不二不知为何选择了从军,但从军归从军偷懒归偷懒,明明曾与手冢在星际之战中并肩而立、功勋卓著,他却选择了这样一个“闲”职——前提是,没有这场战争。
世事有时像个巨大的玩笑。
静默的一下秒,炮声响起,巨大的声浪竟然生生将四人掀翻,冲出数米远。
狼狈地趴在地上,千岁还是迅速地做出了眼下的最佳判断:“我们兵分两路,分别从东西方向混出中央楼——总之不能留在原地等死。”

不清不楚地,手冢被不二一把扯了,摸索着爬行前进。不二对这里极为熟稔,手冢当然不知道,不二和白石是不打不成交的好友——闲话不再啰嗦,迎面而来的呛人气味如此浓烈。
绕过前厅石阶,一束追击光射穿了庭前雕塑。不知什么材质的雕像瞬间崩裂成碎片,烟消云散得一干二净,如同未曾存在过。接着是一阵低低的轰响,沉郁怪特。手冢蓦地发觉,不二抓紧自己的手上又加了力,指甲一点点嵌进肌肤,生疼生疼。
“不二……”手冢试图唤回他的注意。
可他不知,不二的注意力已经绷紧到了极限:“小心——那是场力爆炸器……”
话音未落,隐形的围墙便显了形——墙外的守备军一排排跌入墙内,鲜血一片片涂染了整圈墙壁!
手冢胃里一阵翻腾,终于明白,不二为何紧张。
身边,一个暖暖的东西紧紧贴了过来——是卡鲁宾。它低低地叫了声,一闪一烁的爆炸光下,灰白间杂的脸上呈现出一种类似思考的表情。
“呐,Tezuka。”轻轻放了手,不二下意识地叫。他几乎忘了,这个手冢,不是他的手冢;他来自一个遥远的年代,不懂这个时代的武器,不可能那么快便拥有淡定指挥、俯瞰众生的从容。

转过头,手冢茶色的眸子近在眼前。两人贴得很近很近,近到面对面,彼此的吐息就在彼此脸上,急促但温暖。
不二居然有心思微笑了起来:“Tezuka……和自己喜欢的人,告白过么。”
这个时候开有空暇说这样的问题,不愧是不二。手冢又好气又好笑,不觉间也放松了:“没有。”
“那如果回去了的话,要记得说哦。”不二眨眨眼,蓝眸里促狭叠加诚挚,分不清情绪。
“这个——算生死忠告么?”很手冢的幽默。
“是过来人的经验。”不二呵呵地笑出了声,“要好好的回去。Ta一定在等你。”

是了,2009年那边,那帮人,该是焦急了吧,手冢模模糊糊地想。眼前浮现的画面越来越杂乱,耳边回荡的话语越来越难解;有自己说着“等我回来”的声音,有大石进军全国大赛的誓言,有不二的浅笑声,有大和部长,有母亲、父亲、爷爷……
困倦来袭,抵挡不住的睡意从中枢神经里伸出手臂,招人入梦。

不二的手从手冢背上缓缓抬起,无名指上,不知何时多出的戒指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让人陷入深度睡眠24小时的功能绝非虚构。
2009年来的手冢国光正酣然入梦。2929年的不二周助跨越了时空在微笑,不管那笑容里依稀剥离出一层一层的悲伤与希冀。时间运行是哪里出了错,一个无可预知的BUG里,他们倏然相遇,恒久相诀。
然后,不二冲猫儿轻道:“你叫卡鲁宾?——那么,拜托你,陪这个人,回到属于你们的时代吧。”

Stage Seven · 消失光年

早到数不清的年前,就有个叫做爱因斯坦的人证明,当物体运动的速度超越光速,时间相对地,就是倒退了。
人们曾经以为这个梦想会在之后五百年内实现。而实际上,经历了战争和所谓的“90%”瓶颈(注:科学上确有这样的理论,当物体运动速度达到光速的90%,再提升速度的效果反而表现为瓶颈与下降),时至2929年,人们仍然无法完好可控地达成千年前的心愿。

不二不知道这样的尝试是否是疯狂:方才种种迹象表明,叛军队伍中,有初级的反物质迫击炮。
这种尚处于试验阶段的武器有着难以估量的爆发能力,如果将手冢安置于其隔离舱,炮打出的瞬间,就有可能超越光速,回到过去。科学之外往往有科学解释不清的谜题,手冢心念着2009,没准就有可能回到2009年。

——反正,事到如今,只能放手一搏。
赌注是2009年的手冢国光的性命。
凭据是2929年的手冢国光和不二周助还在一起。

他想起自己临来之前,被要求留在咖啡店“看店”的小手冢那句严肃到搞笑的叮嘱:“如果让我失望的话,会很不像话的。”
啊拉,小时候的国光果然比较好玩一点呢。忙里偷闲,低低勾起嘴角,不二已灵活地绕道,摸近了敌军侧翼。

接下来的不二,或许更像一个特种战争顾问。完美地运用对叛军有限的所知,轻松突破侧翼本就薄弱的防守——只是因为身高问题,搬动手冢的时候出了点小差错,引起了少数守卫的注意。
多亏了该死的不安全感,平日随身携带的高斯余弦枪发挥了极重要的作用:叛军当中,专注于调试的几个倒霉蛋闷声倒在了不二的枪下,连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血迎面喷出,犹带着人体特有的温煦。浓重的腥味刺激得不二一时有些站立不稳,跌倒在地的那一瞬间里,他想,科学进步是否定不了神祗的存在的。
——否则,要怎样解释,这般命定的世世生生?

也许神祗是存在于冥冥的。只是相比满足贪婪的人们的祈祷,他们更喜欢看着人们挣扎彷徨为找出路磕磕绊绊流一路的血。
那么,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就只有去地狱里忏悔了。
不管是我,还是这些叛军。

忽然忆起在军校里的时光。时间的烙印都模糊了,只能判断出是在星际战争爆发之前。
他侧过头去,笑着问俯视新型战斗陆舰的他:手冢,杀过不少人了吧?
——上战场,自然要有杀人与被杀的觉悟。这么说,也许不二会厌恶吧,但这是事实。
——怎么会……手冢依旧是很温柔的人呐。

他的回答,早在那时便坚定无疑。
“只愿在我走出迷途、而世界末日尚未来临之时,能与你相爱。“
下面其实还有一句:
如果爱上了的话,一同去地狱,也是观光。

话说得轻松得近乎可笑了,但,是两人诚心的誓约。

不二周助有不二周助的毅然决然。

调转炮头对准了叛军集中的南方,将沉睡中的手冢与不怎的安分的卡鲁宾一道推进反物质迫击炮的隔离舱。
利落地完成这些,按下发射键的时候他微微一笑。

手冢手冢,你知不知道,我爱的你,仿佛不是现在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
当然也不是眼下我送回2009的那个。
是,且仅是,那个先我一步离开人世的你。
所以我选择的死亡,不过是赶上你的脚步。
让小手冢和小不二在一起吧。
竟原来,爱情是自私到,连隔世都容不下的。
要么一起换一个身份,要么别逼我去爱一个不是你的你。
一对一的,才叫真正的爱情。
谁都只有今生今世的,来生来世的那,不是我也不是你。

弧光划过天际,扭曲重叠的光年,似乎在一瞬间恢复了轨道。
手冢手冢,你若回去,要亲口告诉你的不二,你的爱意。

与死亡比肩的时候,人们才发现自己是如此怯弱——竟连爱,都无法倾吐净尽。
爱,可不是件丢人的事情。
所以,请不要,埋没心底。

Stage Zero · 言爱未晚

公元2009年的夏天,大阪的海边天气闷热,许是一场大雨将至。
依然是黄昏,夕阳染红了海和天连缀的一线。
远处苍穹的顶上,热烈的霞光烧红如血。
茶色头发的少年独自坐在沙滩上,远眺,无言。
灰白相间的猫咪撑了个懒腰,左右看看,便径自走到不远处的商店边。玻璃幕墙里映出同一只猫咪,黑白相间,浑圆可爱。

蜜色头发的少年遥遥奔来,眼前的影子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缠绵。

他终于停下脚步,心中划过对神祗般指引的感谢,他的手冢,还好端端地坐在那边。
“手冢国光你——一整天都跑到哪里去了?!”放下了心,湛蓝的眸子里怒气冲冲。知不知道,全青学和四天宝寺的队员们,找了一天。好好的两校练习赛就要结束,青学队员们准备自由游览一天,傍晚打道回府;集合的时候独独不见了青学的部长;而截至现在现身,他居然消失不见了一整天。
如同任性孩子的游戏。
那边的两校队员还在好找。
也许再见不到人就要报警。
而他一人坐在这里,悠闲地看海。

“不二……”挨了骂的部长抬起头来,不二吃惊地看到他眼中雾气似的东西层层叠叠。
“发生了……什么了?”放柔和了语调的不二轻轻问。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遥远的梦。”
失笑。手冢国光,不会是你平时都不做梦的吧?不二暗想,他哪里知道,这场血肉横飞的梦结束,手冢脑海中最后的镜头,死死卡在了那个不二消散破碎的画面。
“那么……梦到什么了?”
“2929。”
“啊?”
“不二。”
“嗯。”
“Ich liebe dich。”
“……换日文好不好?”
“那么——我,爱你。”

出乎意料的爽快与直白让习惯暧昧游戏的不二有些愣怔。然后才是了然的笑意,一点点自唇梢泛起:“是不是,做了个很累很可怕的梦?”
算是吧。手冢微微动了动眼皮,当做回答。
不二走过去,慢慢靠着他坐了下来。沙滩松软而温暖,两人背靠背,彼此相依。
“呐,Tezuka。”
“嗯。”
“不要总是试图一个人去承担什么——”不二从背后将他的手包在自己手里,虽然不能完全包裹进。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我知道的。”手冢轻轻答,眼里的雾气随着这句话升腾而起。
有时候稍稍软弱一会儿,不算是放纵自己。

“……卡鲁宾怎么在这儿?”不二惊奇地看着不远处长得很特色的猫咪。
“不知道。”一如既往的简洁淡定。
“……”被噎到了的熊手搭凉棚坏水泛滥,“对了,待会儿回去,大家要罚你跑圈怎么办?”现在已可影影绰绰地看见远处,激动着奔过来的大石菊丸乾海棠桃城千岁白石小金还有某某某某。
“你不一起?”镜片反光,某冰山再次反黑成功。

海风与海水一波波地进进退退,送来难得的凉意。阴云已压下,也许很快便是一场清新的雨。
他们手挽着手向远处走去。

没有比这再美好的结局。

—正文完—

[千白主]Another Stage · 世纪未末日

2929年的千岁大概是还具有2009年的才气焕发,遇见白石藏之介之前,凡是他做出的决策从来没有错的,凡是他想弄明白的问题没有不自动变白的。
但是白石藏之介,绝对是个谜题。
同样是决策英明从不出错,不同的是白石的完美还体现在生活的任意一个角落。
如果说千岁还有些恣意妄为的小孩子脾气的话,白石完全是举手投足无懈可击,除去关于一样东西,常春藤。

这个时代缺少天然绿色。千岁用银行家的眼光承认这株东西确实价值高昂。
白石有点不屑一顾:“千岁君,有些东西,不是能靠钱衡量的。”
千岁对自己的顶头上司没有半点公事化的敬重:“藏之介严肃过头了吧——我只认为爱情是这样的东西。”
不是能靠钱衡量的,爱情。

白石凤眼微眯,瞥着眼前有点欠揍的某人。
爱情。
其实长久以来白石不能接受的,不是笑容自信带一点点邪魅,满脑袋笑话喜欢调侃人,宠爱妹妹却不宠溺的千岁。
而是,为什么,自己——会莫名其妙地败了?

好吧好吧这么计较确实是计较不来的。
当初与手冢的那场比赛如果没有千岁临时的搅场他大概也是会输的——毕竟对方是手冢——但他白石藏之介一贯到输都该是完美的风度却被千岁该死地搅黄了。那个瞬间看着千岁失魂落魄地从球场边走过,手中的小球似乎一刹那变成了魔方。
那场比赛在比分紧咬的当口以白石的双发失误而终结。
造成他失误的罪魁祸首却还抵死不肯坦白……虽然事后白石知道了千岁对刚刚合成出来的“妹妹”产生了某种疑虑,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正在一边练琴的美由纪捂着嘴想笑,觉得这么犹犹豫豫慢战慢决实在不符合老哥一贯的作风。某天提议“速战速决”的时候反而被哥哥瞪回一眼:“小孩子,懂什么?”

美由纪还是有点介意的,关于自己,是复制过,和哥哥和白石不是同一次的。
哥哥这时就会用大手揉揉自己的脑袋:“想什么呢——怎么都是哥的妹子。”
这种情况就轮到白石在一边笑,有时候还找抽地来一句口头禅“绝顶~”。

这样的日子或许可以平静的持续下去,甚至因为复制的缘故,可以Lasting a Life。但是改变就是改变,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不管你愿不愿意,想不想。
战争就那么爆发了。如果大家都“理智”考虑的话,可以很简单地结束。比如,白石一声令下,空间部队使用中子武器;那么战争结束,只是两三秒的事情。
瞧,这就是2929年。科技进步了,战斗力提升了,人命越来越廉价,必要时可以数以千万计地毁灭。
但是千岁和白石知道,什么“叛军执政,势必摧毁基因冷库”的,都是骗人的鬼话。所有的基因不光在基因库有储存,更有联网的数据库的电子备份,在座的头面人物,完全可以申请特殊组操作,瞬间复制,瞬间恢复记忆,一切都和原来一模一样。
不这么做,全是因为两个人。
一个是手冢国光。
这个男人属于另一个世界,这里自然没他的数据。
另一个人,是,现在的千岁美由纪。
那个总觉得自己和哥哥不同的美由纪,那个会拉着很好听的小提琴的美由纪。

真正的美由纪死的那年,基因库尚不完善,美由纪不幸成为了一个疏漏,逝去的生命缺少数据,无法复制。
千岁很久很久都没有想明白,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消失,就消失了。
甚至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亡。只是,看着“她”,消失在一盘数据里。

手指仿佛想抓住什么似的在空中摇摆,最后能抓住的,只是自己的脸。
不对不对,都是鬼话——什么自己,不也是复制出来的、一堆不知什么材料的合成物?!
所以最后,千岁也没为了死去的妹妹流泪,只是笑着说了一句“瞧,这就是2929年”。
“荒唐。”白石差一点想一巴掌打在眼前人的脸上。最后也只是手挥了挥,打了空气。
是的,瞧,这就是2929年,什么都是假的。今天陪伴身边的人,明天就化作一团零散的数据,然后散入千千万万的数据,找不到了。

想哭却哭不出来,因为这个世界实在可笑。
不明白自己活着有怎样的意义;反正这个世界上,没什么是人工智能不能做的。
千岁还是笑了起来,勾着的嘴角和眉梢仿佛邪魅灵异的代言,让人看了,就忘了周围。

这一次白石一拳狠狠地挥了出去。千岁一个踉跄,嘴里酸酸地吐了一口血,然后抬头,眸子亮亮地,凝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凭什么打我,我说的是事实。”
白石倔强地站在一边,深棕的瞳仁里映照着两个千岁,一个一边。浅棕色的发丝微微凌乱,瘦削的脸庞和主人有着一样的完美。两道纤眉拧得深深,语气里不知是不屑还是激愤:“白痴,动动脑子——你以为人是人工智能就可以取代的么?!那人类的感情算什么?!”
白石打的是左脸,刮到千岁左耳的耳钉深深浅浅地疼。

——浅蓝色的耳钉,是一个人送的,替下之前黑色的。
那个完美主义者很专业也很无聊地说:你肤色深,蓝色的耳钉效果会好一些。
于是刹那间通电般记起,那株“昂贵”的常春藤,是往前数不知哪个“自己”送给哪个“白石”的礼物。时间久远到,送出的人,都不怎么记得了。
可现在的白石,还是,一如既往地宝贝着它,就如自己,小心翼翼地看管一枚耳钉。

两个同样骄傲的男人的爱情,注定了温柔少于拌嘴。
但不管怎样都是爱情。
就是这些看似渺远到已经丧失在了星际外的爱情与亲情,支撑着人类活到如今而不被人工智能取代。

后来,白石和千岁两个人,窝在小小的杂乱的实验室里,花了整整十三个太阳日,“制作”出了现在的千岁美由纪。
算妹妹有点牵强,算“女儿”可不可以?
电子屏上的心率线一下下的跳动宣告着“造人”成功。两人对望一眼,同时倒了下去。
很累。

再后来,白石滥用了一次职权,瞒报了一个“人”的诞生。所有的人都以为,现在这,就是千岁美由纪。

然而这个“妹妹”却时常忧郁出神,和以前那个阳光的孩子判若两人,以至于千岁时常怀疑起自己这样的行为是否是一种犯罪。也许他只是想满足自己作为一个哥哥而不是真心为妹妹着想——他这么哲学地辩证地思考着,如游魂一般荡过球场边,无意之间倒是惊吓着了与手冢比赛中的白石。

活在这样一个科技与伦理学错肩发展的年代,人们是需要无比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的。要么彻底摒弃道德,腐坏下去;要么,在疑惑中坎坷前行。
每一次每一次艰难走出迷途,都会无比感激身旁的人。

这种感觉,借用不二文艺的表达便是:愿在我走出迷途、而世界末日尚未来临之际,与你相爱。
——这话出口,千岁平白觉得世界很酸但真很美好。他有时不太能接受手冢不二那两个家伙对坐着慢慢小资地煮着咖啡讲着旁人听着云里雾里的高深情话,但更多时候是羡慕他们坦白平静的浪漫。

——虽然自家的爱常常是巨浪滔天争端不断……但,那只是不同形式的爱吧?
怎样,都是爱。

什么叫世界末日?
有你相伴就是世界,有我们的爱在就不是结尾。追究那么多细枝末节又无力解决,不是自找麻烦么。

战争那天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万分小心地不再提起。宣称己方零伤亡那是对外的假话,千岁和白石自然知道,不二不在了。
任何时候战争都不是好东西。
不管它终止的是不是信仰,可以肯定的是感情没有终结。

之后的日子也还会这么一如既往地过下去。他们所有人都这么坚信。
不二不在了,小不二会与小手冢一同长大;旁观着这两个人的爱情,是一门很有意义的功课。

时间拨到七十年后。

2999-2009=990。
不二周助在高速运转的计算机里忽然输入了这么一句无头无尾的指令。

“喂喂不二君,你真恢复记忆了?”白石看着眼前立刻陷入当机状态的高级计算机无比怀疑。
不二笑得无辜且理直气壮:“抱歉,稍稍走神了,不小心居然把心里想着的东西输进去了。”
手冢瞥一眼屏幕,末了问:“不二,你想去2009?”
不二坦白地点头。

摊上手冢和不二这么一对恋人做朋友其实是件幸福外尽是倒霉的事情,白石很头疼地看着那两人专注于穿越时空的具体研究去了。

距离上一次的武装叛乱被成功镇压,眨眼又是七十载光阴。走来无限遥远的路途,在宇宙的漫漫漠漠里,大概也只是蜉蝣瞬息。不管几次复制与新生,他们都想要回到最初遇见的原点,凭吊当年的爱情,汇报如今的心境。

好像不是什么犯法的事情呢……
笑,那么就随便好了。

公元2009年的夏天,大阪的海边天气闷热。
依然是黄昏,夕阳染红了海和天连缀的一线。
远处苍穹的顶上,热烈的霞光烧红如血。
送走了青学,白石忽然起了玩心,一个翻转跃过了本该绕行的护栏,一下子跳到了另一边。
“白石哥哥这么不遵守交通规则啊。”路过的女孩低低地压着帽子,语气不屑。
“小偷哥哥走了,美由纪现在才来送行?”白石摊手,只是笑。顺便瞪着女孩身后海拔奇高的某人,不爽地问“你还回不回网球部”。
“回不回网球部,和你打网球都是一样的。”某人和突然出现的两个路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路人相视而笑,一个念着“原来你一直这么油腔滑调”一个边笑边道“这不好么”,完全无视了一旁奇怪无比的三位主角。

“哥哥,那两个人真像你和白石哥哥。”美由纪抬了帽檐,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
“就是比你哥老了点。”
“那叫成熟,某些人总是自我感觉良好。”
“不愧是白石,讽刺人很完美啊。不过我早猜到你会这么说了。”
“又是‘才气焕发之无我’?千岁还真是热衷无我。”
“改天打一场?”
“奉陪。”
……

这边,2009年的千岁与白石拌嘴正欢,那边2999年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话说回来,先用了这一次性的时间机器,那两个人不知该怎么激动。”
“也有你千岁千里预料不到的事情?”
“……算了,总之回去的时候告诉不二,手冢安全到达就好。”

吵吵嚷嚷的很让人心烦呢。
美由纪索性摘了帽子眺望远海。海天交接的海平面,蓝色洇成一条好看的弧线。
天边的乌云压聚过来,雨说下就下了。所有人都在雨里奔跑起来,溅起一串串的雨花。浑身的细胞都激烈地跳动着,肌肤自由畅快地呼吸,仿佛长久以来压抑的什么终于了却。

这个被风吹乱的夏天。

—全文终—

评论
热度(6)

© 缓步当歌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