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者不填,填者不坑。坑而复平,平而复坑。

[POT衍生同人]青春叙事诗(Kapitel.26-29END+不全的番外)

〖Kapitel.26 平安夜之雪(续)〗

“圣诞节的早餐果然丰盛呐,姐姐的手艺真好。”一面对着芥末面包大快朵颐,一面当然不能吝惜赞美之词。
“当然——得犒劳犒劳我辛苦了的弟弟。”由美子笑得意味深长,笑得难得在家的裕太忽然一身鸡皮疙瘩。
若不是家人,这么明目张胆的嘲笑根本就是新年找事儿。然而不二对着家人从来没脾气,结果最后只落得个傻笑的份儿。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吧好吧,让我们把镜头调转回昨夜,平安夜舞会的现场。

舒缓的乐曲温润地流淌着,手冢和不二不知什么时候反而成了这场舞会的主角。眼看众人都停止了跳舞只顾着围观青学两大面瘫惊为天人的表演,浅川笑得够呛。鬼点子一转,她低声吩咐了负责音乐的学生一句。于是乎,原本考虑到大多数人并不会跳舞而选用的普通音乐忽然变成了拉丁舞曲。跳着舞的两只自然在心里大叫不妙,可又不甘心立马停下了听众人取笑,天才很是聪明地借着手冢轻轻一揽,小步旋转到手冢另一侧,不着痕迹地换了种舞步。
不二是会跳拉丁的,兴致勃勃的由美子学舞时就拉了自家漂亮的弟弟同去。结果等由美子学得自认不错了,才发现弟弟跳得比自己还好——特注,是女子舞步!
不过所谓多才多艺并非坏事,这不,就用上了嘛。虽然,不二一边跳得漂亮,一边在心里暗骂倒霉。当然,他没打算继续丢人地跳多久,只是想逼手冢先说出那句“不会跳”,挣点儿面子回来。

其实的其实,跳舞这回事儿和面子完全搭不上边儿。只是不二向来就是个伪真理党,自己认定的事情就要坚持,而一时没考虑后果……

当手冢极其自然熟练地搂着不二一圈转过,转得不二忽然有些晕头转向的时候,不二才意识到,为什么千年前那位孙子爷爷会强调“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了……可……这种诡异的特长要到哪里去了解……

又一个颇为火辣的擦肩动作,手冢的唇几乎贴着不二耳后而过。短暂的动作里,手冢很平静地——但是在不二听来是很得意地——说了句:“母亲喜欢跳舞,但是父亲不愿陪她。”
脸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不二欲哭无泪。

“哇……原来部长和不二还有这样的特长……”大石正看得目瞪口呆,忽然便听得菊丸如是感叹,忙跟着连连点头。
“这样打网球不知道会不会很好玩……”菊丸继续盘算起来,“就像关东选拔赛那次真田和迹部的双打就挺不错的……大石大石,要不我们也试试?”商量的口吻,不容拒绝的动作,可怜大石经验全无,就被生生搅进了这一场混乱之舞。与此相对应的是,菊丸也说不上会跳拉丁,全凭着感觉扭得开心,还不停地拉着大石满场飞转。
事实证明,菊丸英二同学还是很有组织部长的潜力的,在他和大石的“感染”下,跳舞的人越来越多,不管会跳的不会跳的,通通颇像那么回事儿地欢跃着。直到——

“啪”地一声,整幢教学楼忽然一片黑暗。音乐戛然而止,接着填充空白的是满场飞旋的菊丸同学和被菊丸同学撞倒的无辜者的叫声。虽说停电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可是这么多人的场面,一下子难免变得混乱。断电前一秒恰是一个对手的动作,而现在停下舞蹈,手冢并未立即松手。不二也乐得在冷天里找处人工暖袋,一手摸索着手机,一面就听这个像牵小孩一般牵着自己的家伙抬高了嗓门,冷静宣布:“大家暂时在原地不要动,靠近音响设备的同学小心撞到。”
凭着手冢一贯的威信,混乱稍稍平息,带着手机的学生都拿出了手机照明,明明昧昧的光线倒是带来了说不出的温馨效果。万幸的是,并没有人磕伤。手冢便接着说道:“应该是电闸跳开了,我去看看。”言罢,目光投向不二。
“我一起去。”不二巴不得离开。
于是,这二人举着手机,撤离了倒霉的舞会现场。跑出了几步,还听见浅川学姐在里面叫道:“哎等等,干脆不要修了,拜托二位去学校仓库找些蜡烛吧,烛光晚会也不错的……”
“嗨,嗨。”不二笑着应了。看着手冢微微拧起的眉,只能说,学姐真是麻烦呢……

学校的仓库可着实不近。圣诞活动的教室在学校北部,仓库与食堂一样,在学校南端。出了教学区,借着一丝月光,两人小步跑了起来。好歹平日里跑步是拿手活计,很快,手冢不二就进入了大楼。手机的光亮本就有限,待两人快步穿过走廊下了楼梯,不见了外边的一线月光,能见度就基本接近零了。不二专心照着楼梯,心里暗暗祷告可不要摔下来才好;可常言道“祸不单行”——几声刺耳的提醒音之后,不二的手机彻底罢工。
“呀,没电了呢……”不二是真有些苦恼了。
“手给我。”手冢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安定平稳,带着跑步后自然的喘息。
“哦……”摸索着把手递过去。
不是预想中的被握住,而是被塞给了手冢的手机。不二哭笑不得,一面又上了几节台阶,拽住手冢的衣袖;一面将手机还给原主,不算质问地质问:“呐,你把手机给我,自己怎么走?”忽然间竟然像回到了国中一年级,为了手冢的伤势,两个小孩争执不下,那个叫不二周助的小孩怎么也不肯给人好脸色看,训斥另一个小孩如长辈教育孩子。而那之后,似乎也没有过去多久,两人的关系,更多地变成了不二依靠。

其实长大了也是可以恣意地做些傻事的,面对唯一理解的人,展露唯一的任性叛逆。就像不二周助为手冢国光气结,手冢国光出了什么“坏事”,会下意识地瞒着不二周助。青春里的少年秒秒在变,而走出一段回头望去,改变寥寥,不变的,才是永恒。

不再多话,两人就这么,安静地牵着手,走进了仓库。
蜡烛摆在层柜的顶层,手冢试了试,也是碰不着。眼看一边摆着张看似不太结实的小桌,不二便自告奋勇爬上去试试。手冢在桌上按了按,觉得可行,点头同意了。然而的然而,在不二已经将蜡烛拿在了手里的那个瞬间,手冢的手机,也断电了……
完完全全的黑暗里两人俱是无话可说。沉默半晌,不二艰难开口:“手冢,你也忘了给手机充电?”
“……”手冢本想答,如果不是今天的特殊情况,手机今晚回家充电恰是正好。
“欸……”不二是真觉得有必要回家请姐姐替自己算上一卦,算算最近自己是不是犯了煞星;或者用当下流行的解释,叫“人品不足”= =|||当然,现在的关键是想法子安全地下来,万一这桌子不太牢靠半途罢工岂不是更加糟糕。
“手冢忙帮扶一下,我这就下来。”
“好,注意些。——蜡烛先递给我吧。”
不二点点头,也不管这样的黑暗中手冢是否看得见。小心地伸出手,身子倾斜,真真叫个“伸手不见五指”里,完全找不着手冢所在方向的天才只能试探着将手臂伸长,伸长,再伸长……

其实后来的事情说起来真的很掉价。天才一时忽略了重心会随着人体动作的变化而变化的物理原理,更无视了重心变化后受力会随之变化运动状态也会相应改变的重要结论,在似乎碰到手冢的那个瞬间天才终于和栖身的木桌一起与地面发生了相对运动,只不过木桌是倾倒而天才是扑倒……而相较不二而言可能手冢更需要请由美子姐姐算上一卦,本着世界是普遍联系着的这一哲学原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手冢不仅是后脑勺着地更兼承受了一定的压力作用……

“咚”地一声巨响之后是乒乒乓乓的交响乐。不二坐起身来是真的慌了神:“手冢,手冢,没事吧?”
“……没有。”手冢艰难地坐了起来,眼镜不知落在了哪里,脑袋更是疼得不一般。
“我看看。”不由分说,不二双手伸来——其实应该说“我摸摸”才对——在强势禁止手冢躲让的情况下,不二细细地“把玩”起了冰山脑袋。首先是后脑勺,不二碰得极其小心,但还是听到了手冢微微抽了口气的声音,看来少说是起了个包吧;接着是头发,趁机揉了一把还不忘调侃“手冢发质不错改天推荐下洗发水”;再然后是脸……
“……不二周助,别闹了。”在被挠得痒痒不止有些想笑的时候,手冢终于出言阻止了某人的进一步胡闹。
不二乖乖住手的同时也有了些“回味无穷”的感觉,所以随后在面对前来寻找久去不归的二人和蜡烛的大石菊丸时,不二绝对刻意地隐瞒了摔倒这一章节。不二不提,手冢自然也不会讲。嘱咐了众人不要闹得太晚,伤员手冢便提前撤退了。而肇事者不二周助则执意要“护送”某人回家,还很有预谋地推着菊丸的自行车笑得一脸无辜:“呐,手冢,我是真心‘护送’——瞧,车我都借来了。”
不知基于何种考虑,手冢居然没有过多推托。不二同学好歹也是运动型男生,载个不算重的手冢,也不吃力。只是这样的组合怎样看都有些怪异,路边行人三三两两,侧目纷纷。
平安夜的街道上,新雪还是最纯粹的颜色。不二慢悠悠地蹬着火红的赛车,车轮碾过雪粉,吱吱哑哑的响声绵延迢递出许久,如心底一份难言的情愫。手冢照例是无话安静地坐着,这样高度的车座有些委屈了他修长的腿,无意识里鞋底擦过酥松的雪面,在弯弯扭扭的车辙外划出另一道刻印。

故事原本到这里是可以曼妙地结束了的,如果不是淑子妈妈到处联系不上手机关机的儿子然后不知怎么的到了手冢家和彩菜妈妈一起站在门口闲话的时候蓦然看到了不二载着手冢缓缓归来……
两位家长看着自家儿子,足足静默了两秒之后才放声笑了出来。手冢的尴尬自不必说,不二回家后还免不了姐姐的一番调侃。于是,也就有了开头的故事。

另,事后证明手冢的反常并非来自摔伤,而是作为一名平凡而不凡的高中生的烦恼。该说,好在这一年的圣诞有惊无险地度过了,也算是给一些人的回忆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Kapitel.27 告别的地平线〗

于不二的印象里,机场,是个不太让人舒服的存在。一来,机场大多在远郊,奔波而来并不方便;二来,如飞翔这般轻灵的活动,最终却要借助沉重的机器来完成,总觉得很是难过;三来,一旦到了这里,不管是送行还是被送行,一场分别,总是逃避不开了……
如果可以的话,谁都想避免直面离别。哪怕心知肚明——就算逃到天涯海角,该来的东西,总会降临。所以说,登机前的漫长时光,真真是折磨人心。
上一次到首都机场,对不二而言,恰是一年以前的事情,为了送别手冢。这次重来,则是为了送别陆莞尔等一干中国留学生。不知何时重新装潢过一番的机场有些陌生:平静宁然,偶见啜泣伤别;人流如梭,却尽是擦身而过。抱臂转过一圈,目光越过强化玻璃,看,外边广阔的苍穹一片澄净,似有无限自由。

不远处,手冢正和陆莞尔简单地交谈着。作为陆莞尔的好友,浅川却没有到场,而是请了手冢代表学生会。对此手冢自然未置一词,但用网球想也不难猜出,浅川是怕在机场里哭得稀里哗啦实在难看。少了这位正主儿,场面倒是安定了许多,众人谈谈笑笑,不觉间,登机时间便到了。
最后一次说着“再见”道着“保重”,一干学生拎起行李,转身走向了检录处。青学方面来送别的,多半是学生会三年级的成员。到了这里忽而就集体静默了,打量着机场者有之,凝视远方者有之,目光空洞者亦有之——不知是否是想到了即将降临的毕业,想到了眨眼竟在眼前的分别。
这一别不同于初等部时的分别;要读大学了,随着各人的理想,他们将走向天涯海角。再次相遇又在何时?无人知晓。
人生自古伤离别,更何况,少年心思想他年。再言相期恍已老,青丝白雪,往事如烟。

不知又过了多久,亦不知那起飞的一架飞机中,即将归国的学子们是怎样的表情。目送着那翼白色的大鸟缓慢地起跑,抬升,飞天,直至消失于众人眼前,一干人零零散散地道了明天见,便三三两两地散了。留在原地的,一会儿间只剩下了手冢与不二两人。
“呐,手冢。”半晌,还是不二先开口,尽管没什么要说,没什么可说。
“嗯。”手冢转过身,一尘不染的镜片里,青天飞掠,“不二……”
“欸?”面对这声低唤,不二有些惊诧。
“……”

突然觉得开口如此艰难。也许是机场人过多的缘故,莫名的烦躁不安攒集胸口,手冢踌躇片刻,竟什么也没能说出来。不二只是偏着头,依旧挂着微笑地,等待手冢的恢复。
“叮——”的铃声响起,终于打破了这般死寂。手冢看一眼号码,眉间略略蹙起。修长的手指按下接听键,电话接通。
“是。”
“嗯,好。”
“下周二,是吗。”
“学校这里,我会妥善安排。”
每一句每一句,不二听得清清楚楚。然而那些语句仿佛是从耳畔吹掠而过的风声,真正的含义,他一时间不能理解。
“您过虑了,”手冢忽然深深地看了不二一眼,继而对着听筒道,“明年的青学,依旧会是冠军——不管有无手冢国光的存在。”
……

那一眼拥抱着满满的解释与交托,不禁让不二微微一颤——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他早已心中有数却又迟迟不愿去想的一天。不过,感谢这一学期的相处,虽不能完全释然,但,终归不会再向上一次的送别般,想要逃开了。

按下结束通话的红色按钮,手冢转过眼眸的时候正对上不二冰蓝透澈的眼。就这样对视过约十秒,终于听不二柔声道:“决定了么,下周二走?”
“嗯。”微微点头。
“时间挺紧的呢……”不二似有所思地托着下巴,微微沉吟。片刻后又是笑着扬起了脸庞:“呐,手冢,趁时间还早,不如我先为你送行好了。”
“以你个人的身份么。”某人眼眸里闪烁着飘忽的光泽,第六感明确地向手冢预警。
“嗯。”不二以目示意,“喏,其实,只是想再打一场而已。以后,这样的机会可就难得了呢,未来的职业选手^^”以后,会想念手冢的网球……和手冢,的。
“当然可以。”

世界上总会有很多你不愿与别人分享的东西,人们将那命名做“秘密”。而所谓二人的秘密,它的持有双方,大概也都会一直将它珍惜下去,一如那秘密的伊始之日……
对手冢国光与不二周助来讲,从第一天想要与对方较量开始,一切一切,都在逐渐织出一个雪球般的秘密。阒然无声里的改变如此天经地义,甚至令旁人都把他们间的小小暧昧看做了理所当然……
后来那一日的比赛,也就那么过去了。天知地知他们知,此外再无人可插足。

不二的记忆里,那场比赛,没有比分,没有结果。唯一有的,是一片交托……

次日清晨,晨光熹微。青春学园网球部全员列队,不大的部活屋前一列深蓝色。除去高等部的正选们,初等部的学弟们也到了:海棠和桃城出奇的安静,没戴帽子的越前让看惯了他拽着帽檐不停“まだまだだね”的前辈们蓦地觉察到了某种凝重。就连站在队列最前的秋本教练,也一改往日一脸的玩笑,看着手冢的神色里颇有几分肃穆的意味。沉寂了片刻,还是她先咳了声,笑道:“手冢君,我们网球部也没什么特产可带去国外,只好拿这个送你了。”言罢,双手捧出了一个粉色的秀气小罐,递给手冢。
到底是秋本教练……下面若干学生一大早接到秋本分发的粉色留言条的时候就想到了这可能出现的一幕。但与部分人预料不同的是,手冢既无尴尬,也无迟疑,只是深深鞠了一躬,双手接过,简单但不失风度地道了句“谢谢老师。”接着,便转转向众人道:“也谢谢大家——青学网球部的大家。”
错杂在人群里的不二又是一愣,继而微笑。尽管有近四年的相处与了解,但如何也没有想到的,这个言辞甚少的男子,会在告别的时刻,说出这样的话语来。简短到看似薄情的句子,可偏偏由他嘴里一字一字铿锵道出,便生出了含蓄到足够品尝许久的情谊。
如果真要寻找一个比喻来勾画手冢,不二还真有些踌躇。米饭,很贴切手冢那需要咀嚼方能理解出甜蜜的性格,可惜较之手冢,似乎太过平庸与柔软;钢筋,也许能象征手冢那一直向前绝不服输的精神,可惜与手冢相比,又太过冰冷与无谋。也许比喻这种东西,本身就是不成立的,他仅仅是手冢国光,就像……

“我推荐不二周助君担任下一届的部长,因为不二周助就是不二周助。”
那个人站在青学的最前端,如是说道。密密匝匝的目光一下子向尚处在小差状态的不二汹汹涌来,纷杂的议论不是不满而是担忧:
“不二君一向闲散,能愿意接任网球部的部长么?”
“高等部将来要走的路还有很远……”
“我不怀疑不二君的实力,但作为部长……”
“要想成为一名与手冢部长一样优秀的部长……”
人群之中,最熟悉的几个面庞在不二眼前交叠又分散。大石的担忧、菊丸的鼓劲,乾反光的眼镜、海棠习惯的嘶嘶声,桃城的“学长哦不部长请客”、越前的“不二前辈まだまだ……”,以及,手冢的,再熟悉不过的,眼神。

是了,那一日的比赛里,手冢的话意外地多。
他说不二,偶尔,给自己一点压力吧。
他说不二,我期待你全心的实力。
他说不二,我离开后的青学,你愿不愿意,成为部长……

心理学研究表明,忽然站到队伍最前端的人会出现短暂的窒息。一面是脑海里如海浪一波波扑打着的记忆的画面,一面是他曾无数次探寻无数次依靠的视线,不二真切地感受到了十五年来最漫长的一段眩晕。一步步走向前去的时候仿佛登临险峰,空气逐渐稀薄,但心跳却呈负相关变化,一下对着一步,一步牵动一下,愈发坚定有力。

往后的时光哗啦啦地冲洗去了很多日子的边角细节,大石却一直清晰地记得那样的一个清晨,清晰到一闭上眼眸就仿佛可以回到从前。带着一贯的和煦笑容,褐发的少年缓步至最前端,在手冢身旁站定。他先是侧着头朝手冢轻笑道“手冢真是一如既往地给人压力呐”,紧接着便收束了笑容,以同样的姿势朝着下面深深鞠躬:“但如果可以的话,请大家相信不二,相信他有决心,做到和手冢一样。”那个时候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但他仅仅是低调如往日地说了“做到和手冢一样”。但无人对此表示质疑,因为他们早就深深地信任着手冢,同样地信赖着不二。不知是谁先叫了声“不二部长”,随即便如风吹,响彻了整个网球部。
手冢部长、不二部长……
手冢部长、不二部长……

大石也和着众人叫了起来,不知为何模糊了的视野里,他看见那简单的称呼如火柴擦亮,辉映过两个少年的脸庞。

 

〖Kapitel.28 将别之人,夜话与爱〗

放学时间,学校永远最热闹的时候。
“不二,今晚有空的吧?”
“唔……嗯。”稍一迟疑,不二决定隐瞒弟弟归家原计划好好折腾折腾可爱的弟弟的事实,微笑看向大石,“是准备今晚集体给手冢送行?”
“啊,是啊。虽然说是周二再走,可考虑到其他条件,我们还是今晚就为手冢饯行好了,也好留些私人空间给手冢——出国的话要准备的事情很多,对了……”眼看大石又陷入了碎碎念的状态,不二不觉勾起了嘴角。
“对了,海棠和桃城那两个,今晚也会来;越前也正巧在国内,地点还是定在阿隆家店里,大家又可以聚一聚了呢。”大石终于想起了还有什么比较重要的,右手作拳垂着左手,看上去苦恼万分。
轻轻拍拍对方的肩:“放宽心一点。”
“……欸?”大石显然下意识地觉得不二才是需要安慰的对象,这会儿反被对方突如其来地安慰吓了一跳。
回答他的只有不二放大的笑脸:“手冢能去追逐自己的理想,很好呐,我们不该全心祝福他么?”
“话是这么讲……”看着不二挥手走远的背景,大石始终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话是这么讲,可是不二你你你,难道连一点依依惜别都没有?!果然,手冢和不二,都不是能以常理看待的人呢……

事实上,送别的那晚,不二确实也见到了这一生中最为非常的一幕,非常到……以他不二周助天马行空的想象力,都会错误地以为,那只是一个梦境……

走出阿隆家的小店时,夜色已浓,门外的风缭绕成结。脑袋微微发胀,不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路旁的花坛边,摸索着坐下,开始梳理放学后发生的事儿:自己被分配到陪同手冢最后一个到达小店的“艰巨任务”,一路东拉西扯之后发现扯过了头众人早已等得不耐。抱歉地解释了是自己不好,只换来小不点一声“切,不二前辈一直まだまだだね”和桃城海棠一叠声地“部长也不行罚酒罚酒”。众人闹腾地比了什么,扑克或是划拳;总之是已经记不起了。乾很低调地没再提他的宝贝蔬菜汁,随大家高兴地搬出了酒坛。手冢欲言又止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见人人均作未饮先醉状,到了嘴边的劝阻最终也没出口。不二促狭地冲他眨了眨眼,小声道:“难得一聚,手冢不要扫兴哦。”然后便惊诧地见手冢率先端起了酒盅,一饮而尽。这一来气氛便完全被点燃了,游戏第二劝酒第一,折腾半晌连不二都被灌了几杯清酒。
闹过头了果然……不二苦笑,对自己今儿发挥失常反被后辈灌酒表示了相当的失败感。周围寂静得有些离奇,十几步外的小店里依旧灯火温暖,但声响已不见。街边也少了往日里一路喧闹的车流,清净,如世界之初。

“叔叔……”小孩子的呼唤。
蓦地觉得有些凉,裹紧些衣裳,不二揉了揉眼。
“叔叔……”有什么扯着他的衣角,不二终于看见了身边不知何时多出来的小小童孩:圆滚滚的脑袋和眉眼,可爱得像地底忽然长出来的蘑菇。
比起被叫姐姐来这样的称呼算是好接受的了,不二尽量和蔼地向小孩笑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一个人在外边?爸爸妈妈呢?”
“喏,那里呢。”小孩不屑地努努嘴,桀骜的眼神,却是撒娇的口气。
“你叫什么名字?”不二是真觉得这孩子十分有意思。
“叫小助,姓什么不告诉你~”小孩子的狡黠邪恶。
“欸,很普通的名字呢……”不二有意撇开头去,夸张了语调,“你爸爸很古板呢。”
“谁说的?——叔叔总说爸爸其实是很好玩的人。”蘑菇小人不服气了。天下所有的孩子眼里,爸爸似乎总是无敌的全能的。
“叔叔又是……”一般的逻辑该是提到妈妈了吧。
“嗨,你要不要自我介绍下作为交换啊?一直是你问我说好不公平。”强词夺理的逻辑看来不弱于不二。
“嗯……那告诉了哦,不二周助。”刻意把名字念得飞快,不二似乎很企盼看见小孩不屑的眼神。
“骗人的吧……”蘑菇小人却吃惊了,难以置信似的看着不二。同时似乎是听到了大人的叫唤,大大的猫眼不安地看了眼远处。
“我送你过去吧。”微一权衡,不二摇晃着站起了身。如果可以的话,很想了解了解他呢。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喝醉了就小心些呆着,我不用你送的。”小人教训人的口吻老到非常,这点倒又是和国一的不二周助有得一拼。记得那时手冢手臂受了伤,答应了他的比赛仍是来了,没迟到没违约,却让不二的怒火升腾而起。
“呵呵。”酒精的作用下舌头不太灵便,不二居然莫名地连一个小孩都说不过。歪着脑袋想了想,要么直说吧:嗨,我不知怎么的很好奇你家的爸爸和叔叔,介绍给我认识好不好?
——不被这精明的小鬼白眼才怪。
事实上小鬼已经接近想白眼不二的地步了:看他一个人又担心,那边爸爸叔叔同学聚会又不能迟到……
“小助,再不来小心你爸爸又板着冰山脸喽……英二叔叔还说有礼物给你的呐……”遥远的呼唤,熟悉的嗓音让不二一凛。
“不二叔叔真是……”被叫做小助的孩子一边嘟囔了声,一边顿了脚,小跑了起来。左手里紧握着的什么,像极了网球拍。灯光随着他的跳跃一点点拉伸向了远方,朦胧的灯影里,隐约可见两个中年男人并肩站在那里。不二努力地踮起脚想要眺望远方似的,看不清面容的表情却清晰如斯地在他眼前放大开来:一个无奈一个促狭,但同样的表情,是幸福。
无尽深邃的眼神,快要满溢的幸福。

而那茶金色的眼眸与湛蓝的眼眸,为何如此熟悉……
熟悉到,在心里某处,已和谁的瞳孔慢慢重合……

“大石,快一点快一点!”
“欸,英二……”
“小鬼头现在时间可金贵了……”
“切,又不收费,前辈你还……”
“无敌综合汁——青学重聚版,不二要不要试试?”
“呵呵,多谢。还是手冢……ねぇ?”

笑闹声几乎近在耳畔,拨弄着耳垂隐隐发痒;真是醉了么。恍惚里,不二已不自禁地抬掌伸向前去,仿佛要努力握住什么。然而那一切都如同海市蜃楼般眨眼便消失殆尽了,残留在他耳畔的,只剩下那一个ねぇ的尾音。
风仍在无声地挽着同心结,一结一结地渐渐就挽走了不二的胸腔里跳动的节奏。他一人站在那里,酒意已消,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向往。灯火已暗的街巷尽头好似还残留着方才那群人笑语欢声的温度,在夜里熠熠有光,盛开一朵暧昧不清。
若干年后,到他真该被叫做叔叔的年纪。和最初亲爱的人们相聚一起,一群中年男人,或有妻子,或有儿女,小鬼们各自精灵可爱,甚至从他们的脸上还能完整地勾画出他们父辈年轻时的模样;那时该是,怎样一副图景。

有人相信有人否定的,那条被称作“时光”的第四维牵线。或许它的证明会早于不二的老去,但在目前的世界里,尚且没有人能够亲眼见证它的存在与伸展。然而在这样的一个平凡又不凡的夜里,一个念着高中的普通学生,借着几杯再普通不过的清酒和一点惆怅的心思,忽如其来地,邂逅了自己和谁的未来。

不二慢慢坐回花坛边,将头埋进自己圈出的怀抱,笑得不可抑止。他想起那个被蘑菇小人叫做“爸爸”的男人,想起他数十年前和一个叫做不二周助的无聊人士曾经如何互相试探彼此追逐,想起他在那一场网球比赛里轻轻吐出的不算宣告的宣告:“Fuji,ラブ……ょ。”

【Ps:ラブ,日语,一作网球中的不得分,二作Love^^】

“Tezu……ka……”那个名字在舌尖跳动。
“我会……努力的……”
“我们的理想……”

行かないで
本当は分かってた
いつかが
来ることを
心の奥の方で
気づいてた
隠しても

请你别走
我明白哦
终有一日
会到来的
心之深处
真的知道
即便深藏

……

想哼起怎样的歌曲,彻底埋葬悲伤;
想绽开怎样的笑颜,担负你嘱托的力量;
想织出怎样的词语,以示我们彼此不忘……

“Fuji……”耳畔再度响起虚幻低语。
“Fuji,ラブ……ょ。”

月光隐没,星河黯淡。夜风徘徊不前,路边的人儿已进入浅眠。个子稍高些的少年艰难地叹了口气,终于小心地伸出修长的指,轻柔抚过沉眠之人的额;继而,小心地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势,在那光洁的前额上,拂过清浅一吻。那样轻巧柔和的一吻,安静纯然,剔透明亮。若是传达到了梦境之中,想必只是如新蝶蹁跹过花骨,晨露跳跃下嫩枝;刹那惊眸,瞬息无踪。
不过——那亦是存在着的了。就像谁曾经写过的,“你爱我与不爱我,爱就在那里”……

今夜无月,纯粹的浓黑色一样美好。谁忽然明白了,错过今夜,还会有许许多多个月色皎洁的夜晚;隐没在这里的故事,也只是短暂退场,只要他们如此坚信着,必有一日,这一切都将以一个更加完美成熟的姿势重新开场……

 

〖Kapitel.29 青春叙事诗〗

记不清是谁曾经说过的,有结局的故事不是悲剧,没有结局的才是。不二后来时常想起这话,想起若手冢离开的那一个早上,自己宿醉迟醒,错过送别,他们之间的故事,会不会就成了一个悲剧?
随即他又笑着将自己否定了——一场美好的相遇本身即永恒的亮色,即便收场没有那么甜蜜圆满,也不会因此就染上了伤悲的颜色。
更何况,我与你二人的送别,已经完成;你的告白,我也已经明白……

时间拨回手冢离开的早上。七点整,不二忽然从床上坐起,头发微蓬,视线迷离,昨夜残存的酒力依旧在脑海里翻腾捣鼓。拂开额前的刘海,看一眼床头的闹钟,不二起身穿衣梳头,下楼打车。一连串的动作迅捷轻盈毫不拖泥带水,但依旧从容淡定,不带丝毫慌张。
这是他的本色——被手冢改变去了懒惰散漫,不变的是手冢纵容的不二自己也小小得意着的自在潇洒。
出租车司机哼着轻松的曲调,中年男人的小小幸福从后视镜里传递到不二眼前。笔直的公路无限向着未来进发,蓝天的尽头该是什么。不二转过脸去看自己在车窗上的影子,笑着说呐今天真是不错的天气。
“啊,是呢,东京的天阴了许久,也该是放晴的时候了。”司机接过话头。
“路上车很多呢……”不二顺口说道。
“对了,您急着去机场,是送行吧?——看您没带行李。要加速么?”
“不急,”不二笑得轻松自在,“随缘的事情。”
“这么大的孩子,难得这么看得开呢……”男人笑了起来,“昨天拉了一个小姑娘去机场和男友告别,哭了一路急了一路还是没赶上。”顿了顿方道:“真是该随缘,缘尽时千留不住,缘来时自然会见。”
“您这话很是哲理了呢……”不二弯了眉眼。
“呵呵,过来人喽……年轻真好……”男人继续哼着什么,也许是他们那个年代的流行歌曲。所谓代沟大概只是表面上的东西,撇开一切外衣,最初的人们相似到无以复加。区别则是后天才产生的,为情为爱,为名为钱,为一时之念,为迫不得已。时间走得仓促过得匆忙,此去经年只得求回忆永相伴。
七点十五,第一次堵车。
七点二十五,再度上路。
七点三十,菊丸的电话。
七点三十三,解释完自己可能赶不及了请菊丸代为拥抱。
七点三十六,电话被大石夺过去说不二你注意安全别着急。
七点三十九,电话到手冢手里低醇的嗓音回荡在摇摆的信号里听不清。
七点四十五,第二次堵车。
七点五十,可以眺望见机场的建筑。
七点五十八,奔跑在人山人海里听见广播提示旅客检录准备登机。
九点半的飞机八点检录,不二忽然真是很懊悔为什么没能再快一点。
七点五十九,撞到人匆匆说对不起。
……
“不二,不急。”叫出他的名字,手冢的声音里几乎是笑意。
“……手冢?!”惊讶到无话,接着是一个令不二措手不及的拥抱。
不甜蜜不绝望,不从容不简单。语言无法表达,词汇无从修饰,不二只记得手冢的锁骨清晰地摩擦着自己的前额,有细微的疼痛伴随令人心安的温度而来。他说,你来晚了,幸好没有迟到。
不二闷闷地笑出声来,那你岂不是算早退了?说完又后悔——怎么忽然就煽情了呢。
会回来的,手冢答得坚定不移理直气壮,顿时让不二觉得亏了——自己怎么像日日窗前待君归的怨妇了。

八点零一,准时的好孩子手冢国光原来无视规则起来毫不含糊。
八点零二,看着他走向检录处。
不二站在一个适合喊话的位置,想着要不要叫几句什么。比如さょぅなら,或者Goodbye,或者后会有期。陆莞尔曾经告诉他,中国古代的人们喜欢这个词语,因为它的意义是终究会再见的。不二从未怀疑他们会再见,所以倒没打算说这句复古过头的台词;眼见着手冢的身影越来越远,只能很无聊地喊了句:“回来的时候记得多带些特产!”
不出所料地引起了全场人的侧目加善意的哄笑。一个老婆婆无奈地摇了摇头感叹“还是孩子好”,身边一对年轻恋人破涕为笑,不远处的小女孩扯着大人的衣角也要礼物。
“不二不二你瞧瞧,真不该让你来机场。”菊丸一脸苦相掩饰笑容,“全日本送行的风气都给你搅坏了。”
“欸?那提醒手冢别带英二的份好了……”
“喂不行的……”
乾推推反光的眼镜:“关于手冢回来的时间,数据不足,但估计不会很久。”
“欸??”大石忽然又担心上了其他,“难道乾你怀疑手冢的发展前途……”
“不是,”乾翻了翻记录本,“由《网球王子》里越前从美国回来的频率我们可以推断,东京航空公司大概是作者买下的。这么说的话,机票免费,手冢自然可以经常回来。”
“嘶~~~~”海棠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不忘补充,“还有《新网球王子》。”
“新故事才刚刚开始嘛……”桃城难得附和了他的意见。

也是,叙事诗是短暂的,总归会有个完结的时候;而青春的故事还长远得很,旁人叙述不来也不消旁人的叙述,王子们自会把小日子过得开开心心圆圆满满。

 

——这就是正宗的完结了?
是的,无限正宗,如假包换。不满意的话……就无法包换了呢。\落幕的故事可以是圆满,可以有缺憾,还有一种就是这样的不负责任任君遐想。私以为这是好事儿,爱怎样就怎样各取所需;再来么,反正航空公司是许斐刚家的,各位看文的看画的,请多多抽打许斐他老人家吧^^

我们在此相遇在此分离,不管你相信与否,我都要说,下一个起点,依旧会在这里。
这也是许斐他老人家告诉我的,以及政治老师教育我,发展的普遍性与客观性要求我们相信未来。
真正永恒的故事,就在不断的改变里——从相遇到分隔,从重逢到别离。
手冢和不二。
王子们和王子们。
当然也包括瞎写写的我和随便看看的你。

青春叙事诗,其实不过是关于叙事诗里写下的青春。
叙事诗是一种诗歌体裁,用诗的形式刻画人物,通过写人叙事来抒发情感。
而青春是什么,等待你来补充。
我只是希望通过这样的故事,把手冢的不二的(还有可以无视的某作者的)青春,分你一半。

〖.完结.〗

 

 

〖番外1.0 图书馆“学术”谈〗

时间走过以后,人总会愈发地怀旧;不管有可怀念抑或是无可怀念地。比方说不二现在想起的这么一段插曲,说起来,那是还没有分开之前的故事了……

圣诞节的第一场雪飞扬而过,同时也裹挟走了冬日里最后一丝暖意。虽说学校各处暖气早就全面开放了,可青春学园显然离菊丸英二同学期望的“处处暖气四地如春”还有相当需要努力的距离:耽搁许多日,不仅没见学校路边“长”出新供暖设备,反而是一年级教学楼的老式暖气不知哪里出了故障寿终正寝了,一干学子自此彻底沦为了冷空气的玩弄对象。这其中,又以体育部的各位最为倒霉——试想,冻僵的情况下忽然遭遇个“操场二十圈”,第一步迈开时浑身轻痛,第二步踏出后四肢酸麻,第三步踩上了浑身难受,第四步落地了恨不得一死了之撒手人寰……
当然当然,这只是经过菊丸同学艺术加工后的诉苦版本。要问其真实性?我可以给你如下三种答案:
一,套用好同学大石秀一郎的话说:“英二,虽然条件是艰苦了一点但是你这么说实在是太夸张了手冢绝没有这么不近人情的……我相信你一定能坚持的!”
二,借用统计学学得过分优秀的数据狂人乾贞治的数据:“大家抱怨冬季训练的百分比为84.93%,其中一年生占据50.34%,这个比例应该说还是很高的。但鉴于菊丸一贯的说话夸张几率为100%,综上他这段描述的可信度预计低于40%,且高于38%,在两者的闭区间里小幅波动。”
三,来自语文天才不二周助的综合吐槽:“大石,‘我相信’和‘你一定’矛盾了呢~那个,乾,‘闭区间’的话你刚才的表述似乎该是‘低于等于40%,且高于等于38%’。最后,英二,‘一死了之撒手人寰’重复了,可以再修改斟酌下?”

不二……你学术了……

其余四人八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不二身上,均是深浅不一的无奈表情。

“欸,有么?”眉眼弯弯故作不解。
不巧,忽然听见某人低低一句:“该是,不‘学’无‘术’。”

百年一遇的、手冢国光的公开吐槽让菊丸好好地乐上了半天,包括被吐槽对象不二同学,也顾不上计较,径自笑弯了腰。

不过这段抱怨最终还是取得了成果,当日下午,秋本教练便体恤民情地宣布了网球部活动暂时取消的消息。平白多出了一段空闲时光,未知发起者何人,上述五人便一致通过了晚学后在图书馆自习一小时再回家的提议。对手冢来说,作业在哪里完成是没有影响的,正巧可在图书馆里查阅些资料;对不二来说,反正是图书馆常客,多几个人多几分乐趣,自是求之不得心常爱;对大石来说,辅导菊丸的功课方便了许多,最起码不会出现某猫占了他的床抢了他的食还半天没碰课本的情况了;对菊丸来说,抄不二作业的怀念时光似乎是可以回来了当然前提是他一时忽略了手冢大石;对乾来说,简而言之一句话,哪有数据哪有他……
综上所述,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但显然,大家都忽略了矛盾的特殊性原理,忘记了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科学指导。于是摘选青学少年们的强悍事如下,仅作娱乐^^

其一,文学谈。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马佐夫兄弟》?想不到手冢还有涉猎俄国文学呢。”看到手冢严肃地翻着这样一本本子,不二不免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嗨,不就什么兄弟的么,我在大石家看过。”难得菊丸对文学话题插上了嘴。
“欸?英二看了么,真厉害。”不二真有些惊讶了。
“岂止是看过……还背上了……其中一句。”重音被菊丸运用得如此恰到好处,说他国语不行,绝对是片面的。
“哪句?”大石不二乾一发问了,连带手冢都抬起了眼帘。
“唔……”菊丸清了清嗓子,正经百八道地诵道:“阿历克赛·费多罗维奇·卡拉马佐夫是我县地主费多尔·巴夫洛维奇·卡拉马佐夫的第三个儿子。”
众人皆是莫名,这样一句……写得很好么?唯独手冢了然地点点头:“第一句。”
“看了这一句我就觉得那个俄国司机太会赚钱了,两个名字就占了那么长的篇幅。为什么我名字没长些也好写作文的时候充字数啊……”
“……”
有句名言说得好,一千个读着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个菊丸眼里的文学世界,就已如此精彩纷呈。

其二,进化谈。

安静不到片刻:“部长部长,你给我讲讲现代生物进化理论可以不?大石说得我更不明白了。”
天知道菊丸为何殷勤着请教手冢,不二好整以暇地托腮望着两人,将一本生物书翻动得如蝶翅哗哗扇过。
“简单说,你理解的进化概念是传统的个体进化概念,”手冢果然不负菊丸所望回答得格外简练,“而我们目前学习的是群体进化观念,即群体的任何基因改变均可视作进化。”
“这样哦……”菊丸拖长了嗓音,答得格外认真而又格外困惑,“呐呐不二,具体是个什么解释?”
旁观着的大石在心底暗叫了声天,菊丸的小聪明真是愈发登峰造极了:充分发挥周围人的特点以解自己的疑惑,拿捏精准,把握到位。
不二大概也是和大石想到了一处,笑得一脸灿烂。可巧手冢起身去换书,不二便现场举例道:“比方说,现在手冢离开了,我们这个‘种群’便完成了一次进化。”
“不二的举例很……生动。”乾好好地斟酌了用词。
瞥见手冢回来又坐到不二身侧,菊丸恍然大悟地来了句:“那么说来,现在手冢回来,不二你又瞬间进化了?!”
“……”
不二周助第一次深刻理解了,现代进化其实是那么简单迅速的事情。

其三,数学谈。

打开菊丸红艳艳的数学试卷的时候大石觉得自己的左下腹开始隐隐作痛了,鲜红的不是勾勾而是满眼的叉叉,刺目的分数是59不是95。于是一番发作眼看着是逃不掉了,不二忽然出手相救:“这边的真假命题判断,英二不是对的么,怎么判错了?”
大石凑过头去一看,没错儿,生怕失误,还递给手冢评判一番。手冢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发问:“真命题可简写为‘真’,写‘T’某某老师是不给分的。”
“真这样儿?”不二同情地看着菊丸,平心而论,这样要求的老师不算过分——毕竟是数学不是英文嘛!
菊丸苦着脸老实地将头点得如小鸡啄米:“是啊,那个老太婆一点儿也不近人情。就算给我一分及格了也是好的嘛,这题可十分呢……”随即又眉飞色舞起来,“不过我们班大多数女生都对我表示了声援哎,她们都说这样挺好的。”
指尖指处,赫然是一排TFTF。
浑然不觉的猫咪继续发着牢骚:“我还想些OK和NO呢……”
想起曾听过的某冷笑话,乾贞治偷瞥了眼手冢大石,在数据本上又补充了一排八卦。

其四,物理谈。

“英二,这题会不会?”大石第N遍放柔和了语气,压下耐心,对着一点就通但又总满足于点到为止的大猫第N+1遍讲解。
“不就是F=IBL么,小菜一碟!”
“书上的公式是F=BIL,英二……” 大石面有难色,有些人仿佛生来就是与众不同的。
“乘法交换律不是小学就学过了么?这有什么不一样的……”菊丸振振有词,有些人仿佛生来就是强词夺理的。
不觉间提高的嗓门引来了些许女生围观,好在手冢坐镇场面还不至出现明显动荡。
“不二不二,你说对不对,大石尽纠缠些无关的东西。”不二无辜受累,有些人仿佛生来就是撒娇无敌的。
“嗯……大概……其实我也觉得书上的表达方式会更好些。”不二在周围窃窃的“F?BL?”的声音里笑得几分不自在。
“什么,怎么连不二你也这么说了……”
“呵呵,英二偶尔也要走寻常路的么……”
手冢国光忽然觉察到些许笑意闷闷欲动,看着别人尴尬不是他的爱好,但是看着别“熊”尴尬其实是件不错的事儿。

其五,地理谈。

“说起来我昨儿梦到部长和不二在印度洋开海盗船了,部长问不二现在的洋流是什么方向,不二反问部长现在是夏天还是冬天……”菊丸一手托腮一手极富节奏感地叩击着摊在桌上的环球洋流图,思绪无故穿越。
“嗯,北印度洋流夏季顺时针旋转冬季逆时针旋转,而地处热带司机不分明季节判断比较困难……从某种意义上讲,英二的梦很正确。”不二笑得几近鼓励。
“我建议转战索马里,去那里当海盗比较有钱途……”
大石秀一郎讲了自己人生的第一个冷笑话,可怜话还未完,立即遭遇了菊丸的惊讶拦截:“秀一郎讲冷笑话了……?!”

其六,……

众人欢声笑语里时间流逝飞快,好在回忆起来,终究是留下了难得的回忆,增进了彼此友谊与了解。这样的“不学无术”倒也不失为美事一桩,毕竟什么都会离开,只有回忆的温度,足够支持我们一路走下来,心怀着彼此地。

“又下雪了呢……”第一个冲出图书馆,不意台阶上雪水一片,菊丸一个踉跄,吓得随手紧紧抓住了大石的衣襟。
“英二小心些,别总是这样容易出事儿的。”大石不无担忧。
“英二这样是有原因的么……”不二狡黠一笑,“因为他……”
“狡猾(脚滑)。”手冢给定了结论,第一个撑开了伞,走进小雪之中,也不管身后大石菊丸两个一齐倒地。
“手冢破坏气氛了……”不二一面怨了个,一面迅速蹭进某人伞下,“罚撑伞最实际……”

〖番外1.0  图书馆“学术”谈〗完。

 

〖番外2.0 浪漫二人组〗

要问全青学的浪漫二人组是哪二人?
也许在初等部的时候,还会有人告诉你,是不二和菊丸。这两位首先是相貌上,无比取悦大众的眼球:一个笑容和煦翩翩佳公子,一个活泼阳光熠熠明日星;其次,两人的爱好,不二好古典文学,菊丸爱J-POP,都是浪漫适宜;再次,两人名字里都有个“二”字,不是天造地设的“二人组”么?!
当然,到了高等部,这种无稽之谈很快就被大众抛弃了。首先,两人不在同班后,明显不见得如以往的同进同出;其次,与菊丸双打最佳的,明显是大石而非不二;再次,腐女们都知道的,冢不二、石菊,三六什么的,分明受受不亲。
不过具体说来,怎么传出的“石菊黄金搭档是青学浪漫二人组”,还是有个比较曲折的过程的。不信?且听我慢慢道来。

【因出本 暂无收录】

〖番外2.0  浪漫二人组〗完。

 

〖番外1.1 借问情书何处有〗

【因出本 暂无收录】

〖番外1.1  借问情书何处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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